第十八卷 第六章 破晓之笛(下)

  大多数人类士兵都给这一嗓子喊得莫名其妙转不过弯来然而大家迅看到海滩上一个摇晃着白旗的身材高大的绿色龙骨兵正踩着尸骸垂头丧气地向海边涉水而来。我立即派出一个小队带上翻译去跟它交涉心里翻腾不已:费里亚当真会投降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啊!

  因为翻译水平差经过许久的艰难交涉才勉强弄懂了这个来使的意思。使者表示它们是费里亚的一个边缘种族黑水费里亚原本镇守中央玛斯库大6的东南角尘泥沼泽地区人数不过三四千。前些年人类忽然入侵费里亚皇帝了召集令把他们全族从领地莫名其妙地召过来打仗而且还尽把他们的精锐人马拆给加克莱屠夫克鲁苏折腾去的十个回不来一个他们早对此特别不满了。如今天兵降临正是他们拨乱反正的机会愿意全师投降以为向导杀入玛斯库腹地兴兵报仇。

  尽管适才的喊话中充满挑拨离间费里亚皇族与其他部族间关系之辞但如此容易就奏效了?真有这种好事?他们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这些问题却只能由我来判断回答。考虑了一会我把使者召来说:“要谈也可以叫你们脑来见我。”

  绿色龙骨兵四周看了一圈昂说了一句话。我身边的翻译立即脸色大变结巴翻译道:“大将军你已经看到黑水费里亚的领了。”

  我身边的卫兵立即齐刷刷地抽出了高振动粒子刀以备他突然暴起。可我在它眼中没有看到杀意摇了摇头让他们收起了刀剑转向黑水费里亚的领伸出手说:“你的胆量不小那我们可以谈一谈了。”

  蹩脚的翻译对握手的含意解释了好一会黑水费里亚的领才半信半疑地把手伸向了我。他被带来时已被卸除了腿上的加装置和巨镰危害度被降到了最低。然而它的手仍然有我地脑袋那么大其中蕴含的能量之巨可想而知大概随便一捏就能把寻常的血肉之躯挤成脓浆。周围的卫兵纷纷出声警告我不要这样做我却依然故我地微笑着向它示意握手的和平含义。

  终于。我俩的手握到了一起。此时大概也是黑水费里亚领的心情从最紧张的颠峰开始回落地一瞬间我抓紧这个时间渗入了强猛的精神力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看透了它的内心。它没有撒谎。这个生物身上充斥着强猛但赤诚的气息但永远不会说谎。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我放心了微笑道:“你很诚实请坐吧。”

  黑水费里亚的领在这一瞬间地精神冲击下显得惊恐万分甚至在一瞬间有暴起自卫的冲动。但看到四周剑拔弩张的卫兵。他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不安俯说:“大将军你有恐怖的透视人心地力量又有如此悍勇的大军一定就是费里亚教传说中改变天地的那个英雄。如果那个传说不假你会毁掉现在的费里亚但会给我们带来新生。我誓臣服于你。”

  我点头说:“好了好了我有很多话问你你坐吧。不过我们时间还多可以不急着直入主题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总得相互了解才好称呼吧!”

  翻译太过蹩脚。用了半天功夫还结结巴巴地说不清黑水费里亚领的名字只说明它的名字音大概是“磐永吉盎”在费里亚语里是有特殊含意的(也只有费里亚贵族才有拥有特殊含意姓名地权利)。这个含意则翻译了好几句也不得要领颠来倒去不知所云地说大概是“天长日久地痛恨大千世界的花花草草木木”的意思。一路看中文网我听得不耐烦说:“没学过小学语文啊话都说不清楚就一个长恨天就打了嘛。现在就给他命这个名字好了。问问他接受不?”

  三万僚属的尸体就摆在身后一公里处适才又为精神的剧烈冲击向我表示了臣服区区一个名字的问题自然不会是争议的焦点磐永吉盎顺从地接受了我给他的命名从此在人类典籍里留下了“长恨天”之命。我心里念了两遍对这个名字满意非常这才扯回正题问:“老长你们部族不过三、四千人如何来的这种大军?”

  长恨天答道:“大将军绝大部分龙骨兵是按照费里亚古代英雄的身型由孵化工场批量产出地奴隶。他们多数智力低下。是纯粹的作战工具。只有少数异变品种能具备过人的智力进入军官以上的层次。但费里亚地历史一直是在数量不多地贵族手中传承的。”

  “贵族一共有多少人?”

  “费里亚一共有部族十三个皇族最大大概有两万多人。其余地部族人数多少不等。但因为自然生养不盛。在没有战争时人数变化很小属于费里亚自然传承的贵族一般不过八万人。”

  “这么说来。你们一族算是其中势力最小的之一了?”

  听到翻译传的话长恨天显得有些怒大声说:“人数多少不代表什么。我黑水费里亚族虽然人数不多但荣誉即吾命!我黑水壮士的强悍在费里亚全族无人不知塞拉摩的这些土兵在费里亚内算是强兵了可三个也打不过我们一个!正因为如此皇族才一直忌惮我们一直压制削弱我们的军事力量遇到打仗又先把我们送上前线消耗!哼如果不是它们负我们在先我以下的全部黑水费里亚人宁可全部战死也绝对不会想到投降的。”

  他真是个直脾气。我哼了哼又问:“费里亚追逼人类急如烈火疾风跨越十万光年亦要抓紧分分秒秒攻击我族不死不休。其中原因你可清楚?”

  这回我可算看到费里亚人脸上的丰富表情了原来他们还是有困惑惊讶的表情的。长恨天疑惑了好一会才说:“大将军不是在开玩笑吧?明明是你们先攻打我们的。”

  没办法了。如果他是在演戏给我看我真想向他脸上打一耳光试试手力但很明显他又没有说谎!这种事一句两句说不通好在资料齐全我命人立即把六年以来与费里亚接触的历史记录拿来念给长恨天听。每念一条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了最后才垂头说:“明白了原来事情始末是这样。原来皇族年年征收重税建立太空搜索部队。竟是为了搜索你们。”

  我皱眉问道:“难道太空部队竟与你们毫无关系你一点都不知道?”

  “回大将军费里亚的所有军事设施都由皇族控制。我们的奴隶兵、大蝴蝶、金甲虫等6战工具都按照各族配额定期领取。太空部队和海军则是皇族一手包办从来不给别族插手的。”长恨天边想边说:“如此说来建立太空部队是哪一年地事了?似乎还是在我出生之前那应该是一百年以前了……”

  尽管对费里亚的研究早已推断了这一结果从一个费里亚部族酋长口中听到这个事实仍极有震撼力——小——说——网一个种族不死不休地在太空里盲目寻找另外一个种族一百多年(换算成地球时在三百年以上)刚一现就迫不及待地不待后续部队集结便孤军深入起了突袭。这是怎样的战略?动机又是什么?面前这位貌似恭顺的费里亚贵族能替我解开这个迷吗?我迫不及待地问:“为什么建立太空部队?为什么毫无目的地分散搜寻?”

  长恨天颓然说:“大将军。这些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太空部队是皇族的他们傲慢自大不该说的从来不会向别族透露。不过我很早以前听说过皇族的人有一个永恒地噩梦。因为那个永恒噩梦的缘故他们开创了一个费里亚教不过只有皇族参加代表不了费里亚全族。关于这个教的传说就太多了。也不知该听谁的好。刚才我说的那个将有恐怖霸王降临主星摧毁费里亚的世界建立新秩序就是流传最广的传说之一。太空部队听说就是那个教刚成立时忽然来了什么神喻要他们奔向宇宙深处净化邪恶而建立地。不过都只是传说而已。”

  长恨天对费里亚皇族核心机密的了解看来并不比我们从秃鹫要塞取得的信息多多少但他的投靠依然是人类进攻尼布楚以来的最大收获之一。我接受了他地投降。命他喝令还在海里泡着的两万筋疲力尽的黑水费里亚军6续走上岸来投降。

  拆除了脚上的加冲刺装置和手臂上的骨刺刀镰后黑水费里亚军被分批关到了塞拉摩要塞的军营中军官给甄选出来分散开来由专人看守。好在塞拉摩要塞地域广大把他们分散关押看守并不困难。领既已降服即使下级军官还有曲线救国之心现在也不具备付诸实施的体力。当他们在营房里沉沉入睡之际韩曾和唐龙地舰队已开始了向塞拉摩的大规模运兵行动。一夜过去。塞拉摩的人类军队已由五千暴增至六万失去武装的黑水费里亚军已再不具备由心中不服的中级军官动翻盘作战的机会。在长恨天的训话下看来他们的状态相当稳固令我稍稍放下了心。

  眼看天色将白我才猛然现自己一夜没有合眼。与长恨天谈了很久之后又忙忙碌碌地安排了许多事竟不知不觉就这么过了一夜!陈琪则早就跑回去睡觉了那也是有理论的什么“充分睡眠是美女的特权”一类地我反正从来充耳不闻只管默默接受就行了。忙碌了一宿。大概该睡一睡可我却怎么都睡不着大概是太过亢奋罢!此时我忽然想起我来塞拉摩并不是为了与长恨天的部族恶战和接受他的投降这只是意外收获罢了。我先于大部队来这里的目地是为了验证一个可能影响全局地消息!想到此节。我连忙叫来卫兵带我的医疗队去。此时是黎明时分。一天苦战之后。医疗队也忙了一个晚上此时正集体睡得人事不知。我把主管医师地耳朵拎了四五次方才把他弄醒。劈头就问:“前天在地牢现的那个人在哪里?”

  主管医师晃荡了半天脑袋才搞清楚状况面露惊惶地说:“大将军那家伙不是人类是个怪物!”

  我皱了皱眉:“哦说是人类的是你们说怪物的也是你们。这话从何说起?”

  “她给送到我们这里抢救时可以说是体无完肤。全身肌肉组织、骨骼受创无数颅骨受损完全不成*人形了。按照大将军的指示我们组织了最好的医疗班子予以抢救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尽最大努力将其救活恢复;二是因她的伤情实在太重如果不能奏效就尽力拖延她地生命。等到大将军到来时用强心剂甚至天使之泪争取让她还能说几分钟话免得耽误了重要军情。可是从昨天一早开始她的身体状况就在迅地恢复中。我们只给她做了初步的面部骨骼修正身体都还没来得及动可她的面部和全身都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体力也在急地恢复中。这样的怪物在我入医学界二十五年以来还从未听闻!因为战事紧张还一直来不及向大将军陈报此事。”

  不奇怪。这样的家伙是有的。我立即想到了静唯随即又想到了戴俊身后的那堆怪物。从现在地情况看此人是静唯的可能性极低——她怎么会给搞成那种惨状?如果是sd培养出的变异人那我们可就救错人啦。好在现在塞拉摩正是兵强马壮之时此地的泰严军中五级以上神将大概不少于二十人。一个怪物再凶残也闹不到哪里去。我看了看身边的卫兵吩咐道:“机灵点知道不?”

  卫兵们立即慷慨激昂地喊起了口号:“是誓死保卫大将

  “混蛋我是说如果打起来你们滚远点免得碍手碍脚!”我骂了一句转头问医生:“那家伙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立即去看看。”

  特护病室设在塞拉摩要塞的边缘处。位处临近北堡的海边一座石塔内。我远远看着没有人看守不由皱了皱眉。主管医师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时时注意着察言观色连忙解释道:“大将军昨天战况紧急ev上校把这边地护兵都抽到北堡海滩上迎战了。获胜之后他们被吩咐全体休息。反正这里只有一个人生命维持仪器在我们那边都有监控……”

  “有人看么?”我想起医疗队里睡得横七竖八的情景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主管医师。大步向前伸手一推。那石塔的大门却迎手而开仔细一看里面的暗锁是费里亚式样的虽然样式简陋却与其身躯一样粗大。竟已被扭成了麻花形状。主管医师顿时冷汗如浆冒。大喊:“快快。召应急分队!”

  我默不作声在门廊里看了一会主管医师在后面大呼小叫地找援兵折腾了好一会才注意到天王老子地安危却不敢走近只遥遥地大呼道:“大将军那里危险快过来罢!”

  “人不在这里。”我回过身说:“再说有我在需要你这么大惊小怪么?”

  然而此情此景实在比较吓人不仅主管医师慌忙得如鼓上蚤连我的泰严卫兵们也骚动不安了起来。卫队长虹雷动仔细检查了破损的锁后面露忧色地说:“大将军这手劲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怕是……”

  我点点头说:“嗯我也不见得能很轻松地做到。”

  “也许有六级甚至七级以上……”虹雷动喃喃道:“有那样的实力完全可以大张旗鼓地破塔而出了却只是悄悄地捏坏门锁现在更不知潜伏在哪里其心不明啊!大将军是否立即宣虹无双将军前来守护?”

  情况确实奇怪然而我感受不到那人残留的任何信息善意敌意都未留下除了那破损的锁外似乎他从未在这里出现过。我摇了摇头说:“没必要吧。他们都奋战一整天了让他们歇歇地好。”

  正在此时我的耳中忽然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仔细听时似乎又不见了。正当我以为是错觉时那婉转绵长的声音又窜入了我的耳中。虹雷动见我忽然静止不动做侧耳倾听状连忙问:“大将军出什么事了?”

  “似乎有音乐你听得到吗?”

  虹雷动努力地听了一会摇头道:“末将只听到海潮声。”

  那声音若有若无但似乎有什么久违的牵动我心魄的东西在里面使我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向前跑去一时间什么都不考虑了。虹雷动料不到我话也不答就把他丢在身后稍微愣了一下才疾步追过来。可是我越跑离那音源越近那牵动我心的力量就更显得惊人让我止不住浑身血液都躁动了起来一时头脑空白奔跑得越来越快。

  我忽然起神经在沙滩上狂奔可苦了虹雷动等人。他们都全副武装地穿着恶魔甲和高振动粒子刀在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根本跑不动只能望着我的背影大叫“大将军等等!”

  大概跑了一公里以上一直跑到了北堡的塔下海滩上我在海边一块突出地岩石上找到了音源。在微弱的星光下我看到一个身着熊猫图案条纹病号服的长女子正坐在石上手里拿着一支貌似是用海里的珊瑚类动物躯体做成地形状古怪地笛子。为何她用那支古怪的笛子能吹出如此令我心惊地曲调?我站在她身后十来米处反而不着急上前仔细考虑起了这个问题。细细品味也许是因为有怀念过去的因素在内吧?可我并不肯定。

  海风狂猛吹得那女子身上的病号服猎猎作响那婉转悠扬的笛声划破了晨曦拂晓的垂暮之色引来了海平面上渐升渐强的白光。听到后面追来的虹雷动等人的大呼小叫那女子转过了头。见我悄无声息地站在后面竟似嗔怪地向我皱了皱眉。与此同时朝阳冉冉地升出海面初升之明立即压过了沉寂一晚的夜色越过我们的身体在海滩上映下一道道黑影。

  此时我忽然很奇怪地想到了当年雷隆多下放干部团里的那个偷*拍狂罗扬——那家伙人品不佳在地理学和摄影方面却有相当的造诣并且特爱传道解惑展同好。在他的教授下我多多少少学到了一些摄影学的入门知识。在南京驻留的几年里杨沪生那厮也是个级摄影爱好者常在闲暇时邀我踏青摄影拍美女。所以说我在摄影方面不算新手多少有些知识也有一些得意之作……

  扯那么远干什么呢?我回过神来仔细联系罗扬、杨沪生、摄影学和目前情况的联系。忽然现这其中的联系只是一个简单的逆光问题而已。朝阳自东升起阳光正透过那女子的肩膀射到我眼上。她的正面完全逆光而我的眼睛正面朝光理论上应该什么都看不见罢?如果什么都看不见倒罢了问题是因为漫散射光的普遍存在我又没戴偏振光滤镜这周遭实际还是有相当的亮度的。要拍出好照片也许不足但对于看明一个人的脸倒是绰绰有余。

  看到她的脸时我忽然太阳穴上一痛随即全身血液都似挤到了头上一般变得如重度醉酒一般站立不稳。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刺客行刺。忽然现陈琪正我身后大概是被惊动了赶来的罢?她一脸关切地问:“出什么事了?”

  我无法回答此时我忽然感到自己老了只不过督战一日一夜没有合眼而已为何会那般困倦无力?嘴里也不知嘟囔了几句什么身子就不由自主地歪倒了下去眼睛也随即合上了。大概我需要一次很深沉的睡眠补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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