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众矢之的

  也许是当惯了小兵没有适应作为一个领导干部的角色我根本没意识到这个时候我还该做些什麽。但是我不记得并不意味著没有别人帮我记著。才开始作一个恶梦我就被曾到机场接待我的那个少校副官找到并吵醒。他告诉我说:巴瑞特一行在撤离途中受到异种拦截在现场现了被击毁的车辆和两具尸体巴瑞特总督失踪。在这种情况下按照行政级别和军衔级别我自动成为雷隆多第一长得立即负责主持大局处理此起突事件。

  我睡得懵懵懂懂一时没搞清楚状况。想了好一会才从牙缝里蹦出一句官腔:“立即报告现在情况。”“第一步兵营已经自动动员北部军事管制区无异常。南部军官宿舍区现敌人活动正在组织搜索和抵抗……敌人数量、意图不明!”副官仓促地报告道。

  妈的这报告什麽详细数据都没有顶个屁用。我一时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是军旅出身的干部大都是从班长、连长那麽一级级升上来的就绝对不会象我这在外系统坐直升飞机升到这个位置的假军人一般没有头绪。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生这样的事也没有考虑过在这样的场合下接替巴瑞特的位置。虽然上过的大学南国院属於军校但是培养方向却偏向於专才而非军事素质所以这方面我简直陌生得很。陈琪虽然一到阿尔法就当了代理总督可一来她本来是国防大学毕业的属於军队系统对这些要熟悉些;二来辅佐她的现成班子都是健全的她只用听听人家意见然後作决定就是了而我呢?不但自己拿不出主意也找不到个可以商量的人。稍一迟疑连那个副官都跑不见了。我只好蹲点在雷隆多指挥中心等情况并向奥维马斯舰队派往阿尔法的飞行中队去求援电。那边回应得很快说会立即赶过来。不过随後又接到雷隆多飞行中队的报告说空中并没有现什麽敌情其实可以不必喊那边过来支援的。我心中没底只叫他们加大巡逻力度不要放松警惕。

  夜间接了几次情况报告看来情况并不太严重这件事很可能仅仅是一起突袭性质的骚扰而已。在这一夜的时间里我什麽都没干也干不了什麽事只能坐在指挥中心里呆。异种的活动区域不可确定我无意去冒险。它们的来意和规模也不甚明了在这之前没有得到任何信息。值得欣慰的是如果真是毁灭性的大规模袭击之前应该会得到雷达预警的。既然什麽警告都没有多半只是一次骚扰活动我也希望事实只是如此。现在叫我来指挥全部军队抵抗外侵那实在太儿戏了我可做不来。

  黎明时分阿尔法飞行中队的援兵出现在了雷达屏幕上。我刚松了一口气突然指挥中心接到了阿尔法的急电:遭遇外敌大规模入侵紧急召唤亚当斯要塞炮和奥维马斯舰队支援!

  天哪阿尔法飞行中队可给我调到这里来啦那儿不就没有空军支援了吗?敌人会不会立即又增兵进攻雷隆多?不仅我这麽想连下面的军官都鼓噪了起来。我正在总督席上六神无主突然有人报:“巴瑞特中校到。”

  他没有死?那就好这回有人收拾残局了我正拿这个烂摊子没辙呢。巴瑞特一直冷笑著走进来头上缠了一圈绷带不过看来受伤不重。他站在我面前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哈哈大笑道:“黄中校也许我的出现让你有些失望?当最高长官是否很过瘾哪?”

  这死黑炭头以为他的位置香得很好像我整天瞅著想往上坐一样。别说平时我就没怎麽把这位置看得上眼在这乱七八糟的时候我更对它没有兴趣。我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说:“你来坐你来坐我正坐得不舒服。”巴瑞特嘿嘿一笑毫不谦让地坐了过来抬头对我说:“好像你的手下被攻击了去看看吧。”

  竟有此事我都不知道?我连忙跑到另外一个房间找收集情报的人员询问。他们才说“刚收到”消息——军官住宿区8号楼也就是我们雷隆多情报局一行人的驻地遭到了敌人袭击有人员伤亡。听到这个消息我的脑袋“嗡”地一声都快炸了。不管怎样这几个人的安危我是要负责的那是自己的管片啊!连忙跑到医院去看。

  医院里躺了不少伤员。因为突如其来床位不够走廊里都充满著鬼哭狼嚎。我先没敢进去找到值班医生查了一下记录。情报局的一夥人受了重创五人受伤入院高天和杜暮受袭死亡。我先到白阳和罗扬住的病房看了看他们没受什麽重伤只是伤口感染了需要留院观察。我坐了一会说了几句象征性的安慰语言就告辞了到另外一个病房看松田静等人。

  值得庆幸的是受伤的几个伤势都不严重还蛮有精神的在吹牛逼。可是我一进来他们全都立即停止了交谈。包括寒寒在内的每个人眼睛都直盯著我不放。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一边想著该说些什麽。最後决定先安抚烈士遗属对白灵说:“高天同志的死非常可惜。我非常遗憾……”

  曾几何时我也开始充当起以前我最厌恶的口是心非作政工工作的领导角色来了。我不适合干这个——因为说这些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时明显缺乏诚意。说这种话的反效果也是非常显著的:白灵一听我这话猛地抬起头来厉声问道:“少在那里放屁!你真的关心过他关心过我们吗?”

  我了一呆正揣测著她的真实用意真宫寺司跳了起来叫嚷道:“姓黄的事後你根本没有履行你的职责而是一直呆在巡逻区里接受保护你这个没种的家夥!这件事你想甩都甩不掉的谁叫你又是我们这边干部组的长官?你一定会为这一切付出代价的!”

  怎麽开始围攻我了?我心中产生了一丝畏缩向寒寒看了过去。她嘴唇一动却没有说出什麽话来为我分辩而是低下了头。我本来想争辩两句见她那样子自己也沈默了。真宫寺和白灵两个对我意见尤其的大变本加厉地谩骂我不休。没骂到两句便开始夹杂人身攻击比如我是个靠吃软饭才爬上去的懦夫等。我一直没有回嘴只是默默地听著。他们骂了一刻锺有余直到护士进来干涉才作罢。洋子突然开口说:“都泄完了吧?光这麽吵著也不是回事看咱们黄组长有什麽解释的也让他说说吧。”

  可我一句话都不想说了立即站起来出门下到楼梯中间掏出支烟来点上靠著墙慢慢地冒闷烟。寒寒跟了上来遥遥站在楼梯口上面欲说还休地重复了几次想开口的动作都没有说出话来。我挥挥手道:“别说了他们也没说错我。要不是赵影喜欢我我哪来什麽立功升职的机会?”

  寒寒脸色很不好看迟疑著说:“可是问题不在於这个。大家好像觉得你太势利了实际上都不关心大家只是在作表面的应酬。”

  我苦笑了一阵说:“我听说很多大学的班长都是如此号召人干事时永远只有自己上。到了出了什麽事需要人干活或者顶缸时大家才会想到他。你看我是否是如此?”

  寒寒对我的看法不以为然但也没有再说什麽退了回去。我不打算再跟他们罗嗦下去了径自回了宿舍。

  巴瑞特一归位立即把我排挤开。我也没想过跟他争什麽只是随便看了看战况资料。根据这几个小时传来的消息阿尔法那边情况非常严重。敌人佯攻雷隆多作为策应把实际主力一口气投到了阿尔法上。虽然阿尔法的空防系统对敌人造成了很大的杀伤但仍然抵挡不住4oo多架敌人战斗机的轮番进攻於中午11时3o分彻底陷落了陈琪等人下落不明。听到这个消息後我眼前都黑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上千个异种战士在我们头顶上挥舞著巨镰搞砍头比赛的情景。消息传开後下级军官和民众中更是立即产生了炸窝的效果骚乱了开来。

  这个时候人们更愿意相信一个绝对的强者而不是数据堆砌的可能性。巴瑞特的存在意义正在於此他只表了一个电视讲话就成功镇压住了雷隆多人的恐慌情绪基本把事态平息了下来。可能敌人攻击完阿尔法後受创也很严重而且有亚当斯要塞炮威胁著无法进一步增派多少兵力上去也无力再对雷隆多动一次突击。因此三星的防御体系暂时还没有崩溃。他们强者还在继续编织著强者的神话我则受到几乎所有人的冷落和谩骂心情孤寂不已。早知道混领导会混到这麽惨的份上我还不如就窝在阳泉干我的高级别小科员算了。

  身处异乡、诸事不顺加众叛亲离我的心情颓丧之极。开始还有兴趣看看战报过得几天几乎就是整天在宿舍里呆与很多胆小怕事的雷隆多人一般坐卧不安、日夜失眠。原来遇到这种心绪不宁的情况我都是靠修炼野鸡气功来收敛心情也一直颇有成效。但最近几个月以来我现随著功力的提升不但其平定心绪的效果越来越差反而还时时会刺漏*点绪更加错乱——也许是我练得太快时时处於走火入魔的门槛上吧?虽然如此我还是试了一下果然搞得自己情绪更加不安於是只得放弃用这个万金油功夫来平复自己心灵的企图。

  情况很乱忧心重重又睡不好觉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挺不住。我也随平民百姓的潮流跑去药店买了些安眠镇静类药物吃。本来以为吃了就可以好生睡觉结果又导致连做了几十个小时的恶梦一个接一个挣扎不出。

  在半睡半醒之间我突然看到ferrari走进我的宿舍坐到我身边说:“你的事我都听说了真是不幸。”她停了一下又说:“看来你单飞得还是太早了些也许我当时应该坚持别的主张不放你走的。”

  我搞不清她说这话是什麽意思但很明显:这是在致疑我的能力和办事的实际效果。我心中怒气顿生大声吼道:“我受不了你的保护了我也是男人!自己来闯哪怕头破血流也好歹是自己经历过了!难道我真的能在你的将旗光辉下躲一辈子?就这样都有很多人说我是靠吃软饭起家的你知不知道我的感受?!”“你开始讨厌我了我知道总会有这样一天的。”ferrari流泪了:“你自己做了些什麽?那两个人都是你举止无当害死的你又知不知道?”

  ferrari怎麽会这样说我呢?我心中一怀疑突然头脑一阵剧痛醒了过来。张皇四顾哪里又有ferrari的影子?这几天我老是这样半梦半醒以至於究竟什麽时候是真正的清醒我都不能随便下结论了。过了好一阵我才确认自己已经清醒仔细回想自己的梦境幻觉——为什麽我会那样想?难道我的心中实在有愧认为自己对那二人的死确实是有责任吗?

  雷隆多上的安眠药成分与地面上明显不同根据其产生的效果我看完全达到了禁药的范畴属於本应被严格控制的精神类药品。我又晕了一会痛下决心把所有药物都丢进了马桶准备再去医院看看我的手下。匆匆套了件衣服冲出门去才走到墙根脑中一痛心口一阵恶心呕吐了起来。等我吐得头晕眼花抬起头来时现面前站著几个穿著gdI全球联合会制服的宪兵。为一个手中拿著逮捕令和手铐对我说了一些含混不清的话。我没用心听他在说什麽见上面贴的我的照片丝毫不差便伸出手让他把我铐上带走了。我到纪委工作一年多也这样铐了不少大官小虾这回轮到了自己头上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怎麽这麽说自己啊!

  我给铐出去时正遇到寒寒迎面过来。她提著一个食盒好像正准备给我送饭过来。见我如此遭遇惊得说不出话来。我稍稍停了一下对她说:“看来此趟是凶多吉少给你个总结性言吧:我觉得蛮对不起你的。”

  寒寒跟带队的宪兵争吵了两句後给他们架到了一边无奈地看著我被押上车去。我在车上看到离我越来越远的寒寒的身影突然心中烦躁不已。好像一种很重要的、不愿意舍弃的东西已经无可奈何的势必将离我远去了一样而我又不能明确地判别那是什麽。老实说这时我只想找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好好安静下来让脑子可以稍微空闲一点只要不再胡思乱想就好了。对自己将会遭到怎样的处置和对待并没有任何的考虑和担心。

  後来据我调查——那都是很久之後的事了——原来雷隆多上流行以精神类药品作为治疗头痛、失眠等症状的特效药。换言之我吃错了药以至於一口气吃了一个星期的药性很强的抑郁类精神药品。这样大剂量的药品足以把一个狂暴型精神病人变得安分守己。因此之後生的很多事都是因吃错了药而起。如果没生过这种乌龙事就不会有以後的那麽多麻烦。但等我得知了这些时我唯一能做的只剩下苦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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