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路铭
北国的一座小城内，一条一公里左右的长街，布满了餐饮店面，夜市大排档，烧烤自助餐，火锅ktv，林林总总数十家。
这条街本就是小城的餐饮娱乐集中地，人流量很大，地面糟杂无章，晚间忙时，生意爆好的店家，甚至把桌子都摆在了并不宽敞的街道中心。
街边一家火锅店，不算大，十几张桌子，擦得锃亮，看得出来用了很久，还没到时间，因此并没有什么客人。
一阵阵争吵声从不大的店铺里传出，混杂着尖锐的叫骂，让街上的行人听了无不皱眉掩耳离开。
“姓张的，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把那个小混混赶走老娘就不过了！就你好人！傻叉吧”
一个打扮时髦、画着浓妆的年轻女子骂骂咧咧，撞开店门，踩着满地的垃圾泥泞，扬长而去。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一个憨厚老实的中年男子抽着烟，默默站着，很是萧瑟。
晚间，整条小吃街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路铭！快快，给这鸳鸯锅端给六号桌！手脚麻利点！客人该等急了！”
厨师长头也不抬的喊道。
一个瘦削的少年放下手中的抹布，赶忙端着滚烫飘着红油的锅底给客人送去，走路一高一低，但手中端着的锅底却很平稳。
将锅底放好，通了电，少年说了一句请慢用，赶紧向着后厨走去，天生耳聪目明的他，听到了依偎在男友怀中的漂亮女子小声说道：
“那人走路好吓人哦，亲爱的我们下次不要来了。”
路铭毫不在意，只是忙着自己该忙的事，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来自他人不算侮辱但很伤人的话语。
“路铭！快快，别闲着，拖两扇排骨出来剁喽！排骨干锅跟不上了！”
厨师长一边做菜，一边指挥着全局，像是一个骄傲的将军。
答应了一声，少年拿着一把宽背砍刀，围上围裙，深吸一口气，下刀迅猛，厨房中传来整齐迅速的砍刀切碎骨骼的声音，若是仔细听去，刀与刀之间的间隔几乎一摸一样，而剁出来排骨，除了边角，形状大小也几乎一模一样，惊人的控制力与洞察力！
“张哥，走了啊！”
等到客人走光，店里的员工跟老板打了招呼也都离开了，路铭直起了腰身，酸爽让他简直要呻吟出声，甩着酸疼的胳膊，将剁好剩下的排骨收拾放进冰箱中，等着明天继续用。
他拿起碗筷，在收回来看着比较干净的客人吃剩下的火锅中挑挑拣拣，寻觅着能吃的肉食，就这三四个大馒头，大口吃着。
他才十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肉食怎么能行？
“小铭，那东西放下吧，咱哥俩喝两杯！”
老板走了过来，日光灯映照下，这个操劳了大半辈子的老实男人显得特别沧桑。
路铭本想拒绝，但是老板已经架起锅炒起菜来，也就没再客套，笑了一下，把自己吃的东西装在了塑料袋子里，放好。
又挑了四瓶平日绝对不舍得喝的勇闯天涯，腾出了一张靠窗的干净桌子，安静坐着。
两盘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桌子，一荤一素，张哥拿起一瓶啤酒，一口干完，酒瓶狠狠摔在地上，溅起一地碎渣。
“小铭，哥对不起你！”
路铭笑了笑，说道：
“张哥说哪里话，要不是你愿意收留我这个瘸子，我说不定现在正在哪天桥底下躺着呢！”
张哥又灌下半瓶啤酒，瓶底重重撞在桌子上，冲着路铭说道：
“你知道张哥的，不是你嫂子，张哥不会有今天，家里都是她做主，我说话不顶用的。”
路铭笑着道：
“张哥，你不要解释，我知道的！”
这个四十好几的大男人，竟是不敢直视路铭的脸，只是喝着闷酒，说道：
“要不是你，张哥这条命都回不来了，现在却却”
像是狠下心来，张哥在兜里掏出来薄薄一叠钱，拍在了酒桌上，道：
“这是两千块钱，你拿着吧！”
说着又摘下了自己的金链子，放在了钱上，道：
“我知道你嫂子压了你的工资，张哥身上也就这么多了！”
路铭笑着看着张哥，笑着说道：
“张哥，这就你的不是了！”
说着，在桌子上一叠钱中抽了一叠出来，项链压着五百，在桌子上静静躺着。
“这才是我一个月的工资，这个月还没干完，工钱就算你这瓶酒了！”
路铭嘿嘿笑着，小帅气的脸笑着很阳光大方。
干完一瓶酒，路铭抓起了自己的破旧牛仔外套，提着吃剩下的饭，跟老板到了声别：
“张哥，地方太远了，我就先走了啊！照顾好自己！”
张哥坐在桌子边，右手紧紧攥着酒瓶，一句话没坑。
路铭也没在意，拿着东西，拖着残疾的右腿，一瘸一拐出了店门，踩着满地精英留下的污秽，向着住处走去。
张哥站在门口，远远望着路铭，喊道：
“小铭！你准备怎么办！”
路铭头也没回，爽朗的声音在街道中回荡：
“我这样优秀的人才哪儿都能找着工作吧！”
张哥盯着路铭的背影，直至拐过了街角，再也看不到
“呜呜”
起风了，路铭紧了紧衣服，骂了一句，加快步伐，向着住处赶去，只是风起的怪异，越来越大，竟把吹得路铭倒退了两步。
“开玩笑吧！内陆怎么会这么大风！”
“咔嚓！”
道道电光若条条游龙在天地间畅游，不时扑向地面，接天连地，映照的天地间亮堂堂的。
“哗！咔嚓！”
瓢泼大雨说下就下，此时已是深秋季节，却下起了大暴雨，路铭瞬间全身湿透。
张哥听到外边下起大雨，心中挂念着路铭，赶忙回到屋里披了雨衣，拿了伞，追了出去，刚没走两步，雨水流进嘴里，咸腥苦涩，恶臭扑鼻，张哥不由伸出手接了一点，就着灯光，满手的血红！
“血血雨！”
雨幕之中像是藏着什么恶鬼，紧紧盯着这个可怜的男人，张哥紧张的张大眼睛，脚步缓缓后退，直至关上了门窗。
街道之上像是屠宰场的地面一样，满是腥臭的鲜血，饶是路铭神经大条，也被吓得不清，这种完全无法解释的事情，任谁也不可能镇定自若。
“我擦，不是闹鬼了吧！”
风中夹杂着什么声音，路铭五感很敏锐，总觉得雨幕之中像是有什么正在接近，越来越近。
“砰！哗！”
西瓜大小的冰块从天而降，砸在街边停着的轿车上，砸瘪了整辆车，车玻璃四处飞溅！
像是开启了连锁反应，一块接着一块的坚冰混合血雨从高天落下。
“！”
一颗人头大小的冰块斜斜划破雨幕，砸向路铭正站立的地方，他拼尽全力躲避，却还是闪避不及，冰块狠狠砸在后背上。
他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在地上滚了两滚，撞上静卧在街边的石狮方才停了下来。
“咳咳！”
路铭咳出鲜血，后背疼的要失去知觉，挣扎着将身体收拢在石狮下藏身，意识模糊的他，来不及检查伤口，沉沉昏去。
墨云滚滚，似海般翻腾，道道闪电像是粗壮的金蛇一般在墨海中浮沉，人间黑了七日，大雨下了七日，山洪暴发，城市内涝，卫星信号被厚厚的云层所遮挡，手机、网络时灵时不灵更是为救援工作带来极大地不便。
世界各地受损严重，无数人家流离失所，死亡与恐怖笼罩整个人间。
鬼怪神魔出现在人间，以往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生物被人亲眼见到，无数座望不到顶的魔山耸立人间，看得到却触之不及。
像是幻影，不真实存在，没有接到鬼怪伤人事件的报告。
家家户户家门紧闭，生怕游荡在天地间的怪物冲进家门，薄薄的大门成了人们心里最后的防线。
无人出入，自然，也没人发现晕倒在街道内的路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