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新兵下连（二）
【今日四更.10点第一更】
王晓伟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戴诗文，戴诗文笑道：“不过你们也有幸运的地方，那就是，你们遇见我了！我这个班副，和其他老兵不一样，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为难？什么为难？”钟国龙从来没想过这些，一时之间不明白班副什么意思。
“呵呵，怎么说呢？”戴诗文笑道：“这个东西啊，要是上纲上线的来说，应该算是军队陋习一类的。可是这东西又是现实存在的。这新兵刚到连队，难免会遭遇一些……不近情理的地方，你们要谦虚、谨慎、忍耐，同时还要坚强、自信、不怕吃苦！每个人都是从新兵过来的，过了就好了！”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刘强晃着脑袋问：“您能说具体一点吗？”
“这个让我怎么说呢？”戴诗文为难地说道：“举个例子吧，你们平时兜儿里总得揣盒儿好烟吧？见到老兵呢，递上一支，总不会错吧？还有，老兵的脾气，大多不是很好，你们要是有什么咬牙放屁嘎巴嘴的毛病，最好能收敛一下……总之，过去就好了！你们得努力让老兵们接受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班副你抽我这个！”陈明从兜里掏出来一包中华，分给大家，有些得意地说道：“嘿嘿！我在老家的时候就听说过这规矩，无所谓！谁让咱们是新兵呢？这不，好烟我早预备好啦！我爸爸在老家包工程，钱这东西咱不缺！”
“哼！”钟国龙一听是这个，顿时火了，大声说道：“这也算规矩？这不就是老兵的优越感吗？老兵就能高我们新兵一等了？我看这就是臭毛病！”
“行了行了！”戴诗文一看钟国龙发火了，有些意外，马上制止道：“我就这么给你们介绍介绍，你们自己看着办。”
戴诗文又继续给五个人介绍了连队形势、指导员的脾气、班长的性格，以及三五杂碎等等鸡毛蒜皮。戴诗文告诉他们，每一支连队都有自己的文化和风气，他第一年就是这么过来的，当时也曾经想放弃，现在回头想想，每一笔苦难和磨砺都是财富啊！连长和班长对他们真是太好了！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晓伟摸摸脑袋。
“一开始谁都不明白，想不开就不要想，咬牙挺下去，到最后肯定是对的！慢慢你们熬成了老兵，就什么都明白了！”戴诗文悠悠地说道，这一刻，还真像很有学问的样子。
…………………………
前三天，全连都在组织新兵熟悉环境，参加教育，学习连史，写写心得。钟国龙心中老想着班副说的那些话，好在新老兵除了每天晚上睡觉，并没有太多在一起的时间，也算相安无事，只是钟国龙偶尔从老兵的眼神中，感觉到许多和以前不一样的东西，这种眼神龙云和赵黑虎不一样，甚至和戴诗文也不一样，有些陌生。
第四天晚上，钟国龙心事如潮，怎么也睡不着觉，迷迷忽忽了有三个钟头，刚要入梦，黑暗里响起了紧急集合哨。
兵们嗖地一声掀开被子，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见忽忽拉拉一片。
赵黑虎急匆匆走进一班宿舍，大声吼道：“老兵打背囊，新兵打背包！快！”
一班全体新老兵更着急了，好在大家训练有素，钟国龙和刘强曾经接受过龙云的魔鬼训练，紧急集合自然不在话下，可苦了王晓伟他们三个了，这几个小子以前的连队训练强度没有这么大，加上又是刚来，不熟悉情况，更加手忙脚乱起来，钟国龙自己装备完毕，又和刘强忙着帮他整理，几个人好不容易鼓捣完，总算是没晚。
“全连注意！目标－－革命烈士纪念碑，出发！”
革命烈士纪念碑距离营区足有五公里，又全都是山道，全连成二路队形顺着上山道路奔袭，深夜的急行军对战士的体能和方向感、协同性都是极大的考验，这些科目对于侦察连的老兵来说，算得上是看家本领，这次加上这些新兵们适应不了起伏陡峭的地形，很快就气喘吁吁汗水淋淋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快点跟上！连长在卡全连时间！“班长和老兵们催促着，新兵们咬牙继续冲锋。
时间比以往要慢了许多，等全连到达的时候，龙云已经站在那里不耐烦地转圈子了。
“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
整队完毕，龙云已经骂开了：“速度！速度！你们这是什么速度？怎么了？全成了乌龟了？天都快亮了！”
队伍异常安静，新兵们站在队列中，看着眼前忽隐忽现的纪念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龙云止住怒火，开始讲话，此时的龙云戴着上尉军衔，面容冷酷，声音极具穿透力：
“侦查连的传统－－每年新兵下连，都要用这种方式把全连人员集合在这里。也许很多新同志不明白，连长怎么会这样折腾？刚刚下连就不得安生！这与我军倡导的官兵友爱、以人为本明显不协调嘛！
同志们，我来告诉你们，从现在开始你们将不再是新兵蛋子了，至少在我们眼里不把你们当新兵蛋子看了。每一支部队都有自己的脾气和风格，在我们旅没有什么新兵老兵之说，每一个人都必须是合格的战斗员！这是由部队自身任务和性质决定的。作为应急机动作战部队，尤其是担负应急任务的作战部队，你们必须明白，责任重于泰山，使命高于生命！
很多人会认为我是在高姿态说大话。是啊，现在是什么时代了，21世纪了！大战是那么遥远，英雄的概念变得如此含糊，军人的价值在有些人眼里根本就不足考虑。如果我这番话被他们听到了，没准会把我当疯子，而你们就是一群傻子。
不要笑！真的，或许你们中间就有很多人不认可我说的话。这不要紧，以后会慢慢明白的！总而言之，我要提醒你们，威猛雄狮团不是混日子的地方，而我们侦查连更不是！在这里没有舒服日子可以过，想舒服你就没必要来当这个兵！说句实在的，穿上了这身军装，咱们就等于献身给了党和人民，咱们身上就托付着祖国的兴亡和民族的命运。怎么才能具备这个能力？归根到底，还是要能打仗，能打胜仗！怎么才能做到这些呢？一个字－－练！
作为军人，我们要为祖国负责；作为指挥官，我要为你们负责。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所以，今天连长丑话说在前头：从今往后，你们将要经历一个痛苦的过程，这是每一个顽强军人必须经历的过程！这是必须的，它是锻造军人作战素质的一个关键。我希望你们什么都不要想，咬牙挺到底，一切都会豁然开朗的！”
钟国龙站在寒风里直打哆嗦，紧急集合要人的命，他绒衣都没来得及穿！班里的王晓伟早就不耐烦了贴着钟国龙的耳朵嘀咕，“这连长真能吹！说了那么多豪言壮语还不是要我们好好训练，不怕吃苦！有话直说算了，偏偏折腾得全连都在这里受罪！我看啊，是有点故意的！”
“你他娘的敢这么议论连长？”钟国龙听到这话心里直冒火，右拳紧握，正准备挥出去的时候。突然王晓伟身子向后退了几步，感觉屁股上挨了一脚，他瞪眼过去，看清楚了是赵黑虎，吓得脸如土灰动都不敢动了。
“钟国龙，你也给我老实点儿！”赵黑虎在黑暗中低声斥责。
钟国龙不敢再说什么了，狠狠瞪了王晓伟一眼。
“人骨子里的惰性是无法克服的！肉体与意志遭遇极限挑战的时候，必须有人逼你压你强制你才有可能超越！尤其是在训练中！不管你恨也好，怨也好，只要能让你们提高训练水平，强化作能能力，我们决不含糊。但是有一点同志们要明白，干部、班长跟你们无怨无仇，对你们要求严了是为你们好。大家放心，我们会有限度的，如果谁作出了不合规矩的事情，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连长！你们必须重新开始，新兵连里学的东西在这里门都入不上！苦了累了没什么，那是肉体上的，只要你精神上保持振奋，什么难关都过得去。我就怕你们心里想不开，精神上受到伤害，那才是最可怕的后果。所以，给你们提个建议，苦了累了难过的时候就想一想这纪念碑下的革命烈士吧！”
龙云打开了探照灯，山野顿时亮如白昼，纪念碑下的荒坡上是一座又一座土坟和石碑。
“这些土坟下面埋葬的，是我们人民解放军在这块土地上牺牲的烈士！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咱们威猛雄师团的，而这些咱们团的烈士里面，有很大的比例，就是我们侦察连的兵！这些烈士中，又我们已经不认识的前辈，也有我龙云当年的班长和战友！他们默默地躺在这里，可他们的军魂，在时刻注视着我们每一个人！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想一想这些失去了生命的先辈，我们还有什么好想不开的，还有什么苦累是我们难以承受的？”龙云瞪着眼睛，杀气腾藤，“你们说，有没有？”
“没有！”全连官兵高呼，山野里回音不绝。
“同志们，前辈们虽然牺牲了，可他们的理想和抱负，需要我们来继续实现，我们怎么去实现？需要用我们手中的钢枪去实现！而我们这钢枪，是用我们的汗水和血水来擦拭的！我们平时的每一个训练，每一次战斗，都积累在你们自己的身上，这些东西积累到一起，就是你们每个人的兵魂！铁血兵魂！”
新兵老兵在这一刻都心潮澎湃，跟着龙云一起大吼：“铁血兵魂！铁血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