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见家长
总感觉,他越来越让人费心了,这举动显然不像是想打消她心中担忧。
她虽相信他无恙,但……
相信归相信,答应也是不可能答应的,他现在还是需要多加休养。
最终,演变成了琴剑和鸣的画面。
伊人倩影,随弦声举袖,风雪飘飖,剑舞动四方。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眉梢眼角之间,是一股凛然如雪的英气,身段点,挑,抬腿,翻袖,旋转之间,尽显飒爽英姿。
琴音如诉,高昂,尖利,却不突兀,反而更显激昂壮阔。
琴剑援和齐鸣,一者不休,一者不止,令人无法分清,究竟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或许是一时三刻,亦或许是三天两夜,整片梅林皆被剑色浸染,宁静的夜色终被风雪笼罩,清寒四溢。
琴休,剑止,风雪交织之中,赫见万树飞花绕碧空。
那对视的目光,在此刻亦分不清,被抚动的是琴弦,还是心弦。
天地重归静谧,月光渗透轻云薄雾,洒落在半空中飞舞的花瓣之上,风雪消止,再见一片苍茫将暗香掩埋。
比较可惜的是,景色虽美,代价却是这一整片梅林。
“哈~”
一声轻笑,打破了短暂了沉寂,蔺重阳望着迎面走来的人,也站起身来,离开了琴案。
未等她开口,便见他抬起手,以衣袖为她拭去额头的薄汗。
“莫动。”
清风拂面,风过留痕,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不断叩击着两人的心弦。
那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沉淀的感情,亦如一坛美酒,变得愈发醇厚。
右臂并未被完全放下,蔺重阳抬起左臂,顺势将人拥入怀中。
虽是突来之举,霁无瑕却似并无意外,因为她在同时也抬起手臂,缠在青年腰间,随后,侧着头靠在他肩膀上。
默契无言,天地静寂,她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以及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
…………
歇息了几日,蔺重阳的状态也没有再恶化,两人便将东西收拾好,重新启程。
若说北境是民风彪悍,那西武林便是纯粹的一个乱字,虽然谈不上遍地妖邪,但和净土是没什么关系。
毕竟,昔年魔佛波旬之祸,受创最严重的,便是诸多佛门组织,西武林作为佛门自留地,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没能恢复过来,自然无法像北境的诸多王朝那般,镇压江湖武林之乱象。
两人再次启程,沿途若是遇到为祸的妖魔,便会顺手解决,若是没有……
自然也不会专门去找。
在离开西武林之前,蔺重阳带着霁无瑕,特意拜访了一笔春秋。
不管是作为长辈,亦或者作为一脉掌门,庭三帖皆没有太多的存在感。
不过,这位书法大家虽不喜多涉尘世,但从西儒辖区无甚妖邪便能看出,该做的事一样没少。
对于两人的拜访,以庭三帖的性格,自然是针对蔺重阳前次路过但没有来的举动,予以相应的尖锐言语。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毕竟是亲眼看着长大的晚辈,即便不让人省心,但在心中的地位,总是比较特殊的那个。
之所以拜访一笔春秋却不拜访奕德熙天,自然是因为师姐慕灵风身为掌门,却常驻昊正五道,去了也找不到人,而且师叔制天命退隐,自然便没有去的必要。
两人在一笔春秋停留了数日,与长辈请辞后便自西武林离开,进入南武林。
相较于西武林,南武林可以称得上一句风平浪静,门派不少,小争小斗也时常有,却没什么大事发生。
就算当初坑了师兄一次,导致夏琰退休返聘再就业,蔺重阳依然带着霁无瑕,直奔文风谷。
因为南武林这边,他没什么熟人,就算是那沸沸扬扬的“三月浩劫”也是后世之事;反倒是南域那边朋友不少,地理上也熟悉,不过不适合现在去。
到了文风谷后,果不其然,没有被师兄刁难。
别问,问就是看在“弟妹”的面子上,放过他这一次。
反正如今已经把纵横子给带了出来,夏琰也在准备二次退休,去找师尊与诸位师伯一同退隐。
纵横子的教育虽然是外包,但该教的内容蔺重阳自然一样没少,而且还给他找了最适合教他的长辈,虽然有些不负责,但绝对说得上称职。
从其进境,便能看出夏琰下了不少功夫,毕竟这位师侄能力越强,他便能越早退休。
不过,就算如此,纵横子依旧没有能够重振家庭地位,因为他对自己的小妹完全没辙。
好在雨霖铃只是性格古灵精怪,但对纵横子这位兄长,还是相当在意的,毕竟戒赌成功直接杜绝了兄妹关系可能出现的裂痕,事情自然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蔺重阳也没有厚此薄彼,当时给帝龙胤留了多少典籍,如今便给纵横子留了多少,反正等之后他回去德风古道,都是要被放入万象真藏的,早看晚看并没有太大差别。
东方支脉仁宇明圣,如今传至敬天怀手中,上下级关系还是其次,更主要的是差了辈分,如同奕德熙天那般,若是方御衡还在,或者其中尚有其他长辈,那蔺重阳自然该去拜访,但他这几位师叔早已一同退隐,便也没了去的必要。
因此,文风谷便是两人的最后一站。
夏琰正式退休,代表着完全给后辈让路,纵横子也不会再因为有个长辈在身边,导致在思考或者决策某些事时有所掣肘,同时也给其他后辈空出来一条上升渠道。
当然,这也代表着,往后便没长辈在身边给他兜底,路要如何在,就看他们自己了。
…………
自文风谷离开后,蔺重阳与霁无瑕返回了雪晴坊,功体上的问题,他尚未与其他人讲过,不想他们为此担心。
因此,他在回去之前,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自身状态。
时光流逝,岁月更迭,弹指之间又是数十载春秋。
“该收心了。”
立于铜镜前的人,褪下青袍,复着儒衫,以玉冠将赤发重新束起,眉宇间的随性亦逐渐淡去。
回头想来,这短短数十年所历之事,精彩程度不下于他过往千余年的经历,如今,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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