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狂风肆虐
“我……靠!”
路明非伸手摸向头顶,火柱擦过的角度相当精准,给他理了一个漂亮的平头。
好在只有刹那的高温,让路明非的头发不至于像与火山怪鸟巴顿搏斗的佐菲队长那样燃烧起来。
但空气中残存的余温却让他仿佛坠入熔岩遍地的烧灼地狱。
路明非有些欲哭无泪,这叫怎么个事啊,明明是大佬神仙打架的局,结果他这个蹲在旁边吃瓜的看客先被人把头发给烧了。
路明非的头皮和火柱最接近的瞬间,只有零点一公分,他对此曾一无所知,但他知道,就在下一刻,肯定有龙要遭殃。
他手脚并用地飞快跑到大阵边缘,在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切中,他能做好的唯一事就是安静当一个看客,或许还可以期待刚刚烧了自己的头发的恶劣龙王被如何教训。
无法言喻的低沉吼声在四周的空气中回荡,焦灼狂躁。
龙王苏醒了,只是显然,他的脾气并不怎么友好。
“呼哧呼哧”的剧烈声响仿佛功率强大的抽风机,即使位于大阵边缘,离黄铜罐的距离足有数百米,那声响仍大得让他心惊肉跳。
他不禁将自己的身体往边上又缩了缩。
照理来说,他现在应该跑得越远越好,最好直接从这个尼伯龙根里面跑出去,只需要等到第二天,一切就都会被陆放处理得井井有条。
但他觉得,自己应该亲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不单是为了看热闹,也是一种仪式,与过去的自己告别的仪式。
虽然这个仪式的祭品的规格可能有些过高。
黄铜罐此刻仿佛从内而外地在燃烧,罐体迅速升温到白炽,亮得发光,那光芒璀璨耀眼,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四周的温度急速升高,即使隔着的距离并不算远,呼吸之间,陆放仍能感受到鼻腔中传来让人不适的灼烧味。
他神色沉凝,却并不慌张,在开始前他就已经有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天地间悄然刮起一阵轻柔的风。
不知所起,不知所往,只是从黄铜罐的表面轻轻吹拂而过,仿若拭去上面的尘埃。
路明非突地打了个寒战,抱住双臂,整个人缩成一团,不知道为何周围突然阴冷起来。
已经化作白炽,仍然不停升温的黄铜罐却极其不合常理地瞬间黯淡,极高温与低温交错间,黄铜罐竟直接炸裂开来。
“轰!”的一声。
罐体碎片四射,中心位置烟尘弥漫。
路明非眼角抽搐地看着从远方飞来,笔直插入身前的碎片,然后默默转身走出阵法覆盖范围,继续坐下吃瓜。
前线的风景固然精彩,但流弹飞矢间的风景再怎么瑰丽,也还是比不上自己的小命要紧。
四方无极呼风雷大阵,这呼的风雷可不是只有狂风怒雷!
陆放见状,心中大定,随手将向自己袭来的碎片扔到身后,继续催使阵法,化出道道阴风向离开黄铜罐的龙王吹去。
漫天烟尘被阴风吹散,露出其中燃烧的身影。
那是个清秀的少年,光论模样,看起来比路明非还小些,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脸儿很小,眉色很淡,赤着身子,没有穿衣服。
但他此刻却燃烧着,火焰自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熊熊燃起。
这拥趸君王的火焰,仿佛就是最适合他的量体裁衣。
青铜与火之王,王座上的双生子之一,龙王,康斯坦丁。
阴风吹过,带来从九幽深处传来的阴寒,将他身上燃烧火焰的势头压下,这让他有些迷茫。
他是尊贵的青铜与火之王,掌握着金属与火焰的权柄,虽然只有一丝,但他此刻居然感觉到了寒冷?!
这让他沉睡了千年方才苏醒的大脑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但一阵强过一阵的阴风迅速让他清醒,康斯坦丁张开自己的翅膀,膜翼舒展,微微振动,想要逃离这片陌生,且让他感到不舒服乃至有死亡气息的土地。
与诺顿相比,他的躯体并不强健,如果火焰没有办法很好地保护自己,那他甚至能被人类用寻常的刀具砍下肢体。
但陆放可不会让这条花费了自己这么大功夫的龙王轻易逃脱。
风势陡然大作,呼啸间自地面上席卷而过,不由分说地摧毁眼前一切。
无论是碎裂的黄铜块,还是地表的砾石,植物,都在不讲道理的狂风下席卷一空,留下一地狼藉。
自有记载以来,人类观测到的最高地面风速是在1996年4月10日,澳大利亚西部巴罗岛的一个气象站在热带风暴“奥利维亚”肆虐期间记录下了速度为408千米小时的瞬时风速。
但眼前这一刻的风速已经远远超过,隔着老远,只是余波都让路明非有些站立不稳,他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在苗头刚刚露出来的时候就跑得足够远,没有被殃及池鱼。
“这动静,怎么感觉比龙王还要大啊……”路明非踮起脚尖,努力眺望阵法中央的情况,他的身体被狂风余波带动,不禁来回倾斜,只能不断挪动脚尖,让自己维持相对的平衡。
身体刚刚腾空的康斯坦丁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东倒西歪,体表的火焰也飘摇不定,几要熄灭。
他只好扎足地下,翅膀环住身前,膜翼张开,为自己遮挡狂风。
但这毫无疑问是无用功。
比人类历史上观测到的最高速地面风还要快得多的狂风又岂是生物能轻易阻挡?更何况,他还只是王座上的双生子之一,并没有取得完全的权柄,甚至现在并不是完全的龙类身躯。
狂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说到底,这终归只是陆放凭借阵法之力发动,其威力更多地还是取决于陆放本身。
释放刚刚那般猛烈的狂风,即使对他来说,也是一股不小的消耗。
但好在成果匪然,陆放沉重地喘着粗气,灵气源源不断地从空气中被抽调,顺着全身大穴流入,流经四肢百骸,温养身躯。
他望向康斯坦丁扎足的地方,那是狂风肆虐过后,唯一一块地面相对完好的地方。
康斯坦丁还站着,但身上的火焰已经彻底熄灭,张开的翅膀也已经没了膜翼,只剩下可怜的光秃秃的骨头被肌肉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