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东京梦华

  “十万里鱼龙变化之乡,四百座军州辐辏之地。霭霭祥云笼紫阁,融融瑞气照楼台。”

  诗句赞的正是这座千古名城,东京汴梁城。

  陆小乙已经下车,在前面牵着马走,只因街市上熙熙攘攘,尽是行人,不好赶车。

  张正道将车帘挂起,和孙二娘并肩而坐,看着眼前这座富甲天下,当世无双的巨城。

  二人的目光,皆是被这眼前的喧嚣所吸引,只是这汴梁城的外城,便端的是如此繁华。

  举目望去,百街千巷,尽是青楼画阁,绣户珠帘。

  车鞍似水,行人如织,盛况空前,人声鼎沸!

  “夫君,好热闹啊!”孙二娘不禁喃喃说道。

  张正道亦是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靠着天下四百座军州供养,汴梁城内,恍如仙境,甚是奢靡灿烂。

  只是可惜, 日后异族兵锋所指,这繁荣的盛世景象, 犹如黄粱一梦, 瞬间破碎, 鳞次栉比的朱楼绣阁,亦是化为焦土, 不复存在。

  “小乙哥,问问东华门外怎么走,咱们去那里歇脚。”张正道大声喊道。

  陆小乙回身点头, 表示听见。

  随即扯住一个路人,只一开口询问,那路人便指明方位,马车继续前行。

  沿着外城新郑门大街向东走,待过了宜秋门, 便进了内城, 再沿着宜秋门内大街一直走, 到了马道南口街往北转, 一直走到马行街,便到了东华门外。

  沿途所见,张正道亦是赞叹连连,街市煌煌,其中店铺林立,商贩云集, 自家的车马不时停了下来,等待路途疏通。

  不止街道两旁的商铺热闹,更有那数不尽的小商小贩,侵街占道, 不时惹来身穿青衫, 手持水火棍棒的街道司的公人哄赶,以维持顺序, 通畅道路。

  “我听说, 太祖皇帝的仪仗,途径通利坊时, 竟被这些摊贩阻住了去路,惹得皇帝震怒,便设立这街道司,维持城中秩序, 可见这汴京城的繁华。”张正道搂着孙二娘的香肩笑道。

  孙二娘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那些小吃摊和香饮子摊。

  她在孟州城中生活,哪里见过如此的壮丽熙盛景象。

  “夫君, 真是好繁华!”孙二娘今年虚岁二十五,再怎么豪放不羁,终究还是个女人,对那鲜衣美食,亦是喜欢。

  “等咱们找间邸店歇下,再好好逛上一逛。”张正道回道。

  一路走走停停,自家这马车,终于到了东华门外,此时的汴京城,已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通明,照亮夜空。

  正所谓:东华门外,市井最盛,集市繁华,举国无双。

  饮食、瓜果、珠宝、古玩、药材、服饰,四海珍奇,尽汇聚于此。

  陆小乙停下脚步,来到张正道面前,问道:“大官人,咱们在何处歇下?”

  张正道抬眼看了一下四周,此时夜暖风和,正是出游好时光。但见家家门前扎缚灯棚,高悬灯火,整条街市,照耀如同白昼,好不热闹。

  “就去那处!”张正道指向一条看着不甚繁华的僻静街巷。

  陆小乙奇怪问道:“大官人,那处看着着实冷落, 不甚热闹哩。”

  张正道见孙二娘的脸上亦是带着疑惑神情, 笑道:“咱们住店歇脚,只求安静,这东华门外的夜市,可是三更不休,五更又起,喧闹异常。”

  “走吧,就去那僻静的街巷里找一家客店。”张正道吩咐道。

  陆小乙恍然大悟,牵着车马拐进了巷子,再走出百步,便瞧见一家门头挂着大红灯笼的客店,匾额上写着“高升店”三个大字。

  门口自有伙计迎来送往,见陆小乙牵着车马,满脸笑意迎上前来,唱个喏,问道:“官人,可是要住店?”

  陆小乙道:“自是住店,捡上好的僻静客房两间。”

  店伙计瞄了一眼马车,堆笑道:“官人放心,小店名唤‘高升’,接待的一般都是南北士子,自是安静,客官放心住下。”

  赶了一天的路,张正道亦是乏累,便道:“就住在此间。”

  店伙计欣喜道:“官人里面请,侧门自有马槽,贵重物品务必请官人们随身带好,自有小厮照料车马。”

  张正道便率先跳下马车,又搀扶着孙元、孙二娘下车,随着店伙计入内。

  陆小乙则是将车马牵入侧门,自有店里的小厮,上前安顿车马。

  陆小乙携了金银等物,亦是进到店里。

  四人来到柜台处,登记上籍贯名姓,入住时日,便开了两间上房歇下。

  这汴京城内,不比其他州府县城,对于往来客商,管制颇严,开封府曾传下告示:“开店接客须定一簿,每晚投宿之客,同行几人,务查问客众姓名,系何处人氏?今往何处,做何勾当生理?有无弓箭什物?或自备马骡,或雇长脚,将骡马毛色认明。如乘船,则系某处写载;坐轿,又系某处雇夫几名。其孤客步履有无行李,尽数一一登记薄内。次早或去或住,报送阅查。如有来历诡秘、语言慌张、踪迹可疑者,即密传甲长窥伺去向。”

  对于治安问题,虽有政令严苛管制,但是这城中人口百万之巨,南来北往客商不计其数,大部分邸店客栈,也只是像样记录一番,不做详查。

  入了客房,但见明窗净几,竹榻茶炉,床间挂琴,壁上悬着一画。

  宝炉中长热沉檀,香风不散,端是舒适。

  张正道与孙二娘住在一间,孙元则是与陆小乙住在一间。

  止一进屋,孙二娘便扎在床榻之上,头一沾到枕头,更想长睡不起。

  张正道本还想带着三人,去见识一下汴梁城的夜生活,但见孙二娘瘫倒在舒适的床榻上不起,只好苦笑一声,吩咐店伙计,送些酒食与时令果蔬进来,在房内吃了。

  用过酒饭之后,张正道又吩咐伙计,搬来一个澡桶,提了两桶香汤,又与孙二娘一起洗了一个鸳鸯浴。

  旅途的劳累,只泡在澡桶内,渐渐消除了。

  张正道但见佳人皮肤白皙,粉面含情,风姿撩人,不禁看的有些痴了。

  孙二娘为他擦拭好身体,眉眼间泛着桃红,带着沐浴之后的芬芳,妖冶地白了他一眼,道:“小贼,痴傻一般,还不快上床歇了。”

  张正道亦是情难自禁,上前拥着她,深情道:“娘子。”

  孙二娘却早就急不可耐,一把将他推倒在竹床之上,翻身上了坐骑。

  良久,孙二娘方才瘫倒在一旁,香汗淋漓,喘着气息道:“夫君,你到这汴梁城内,要做何事?”

  张正道搂着她道:“我听闻汴梁城中,有一位八十万禁军教头,天下闻名,特意前来结交一番。”

  孙二娘不解问道:“一个枪棒教头,又无甚来往,有什么可结交的?”

  张正道回道:“天机不可泄露。”

  孙二娘用手拧了一下他的腰间,气愤道:“对我还敢隐瞒,你就不怕姑奶奶的刀子。”

  张正道腰间细肉疼痛,见夫纲有些衰落,翻身将她压住,大怒道:“泼妇,休要猖狂。”

  只苦了隔壁躺着的陆小乙,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最后索性将被子蒙在头上,隔绝声音,方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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