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遮奢人物

  待四人上楼坐定,将金银盘缠兵器等物放下,武松叫道:“店家,快把些酒来吃。”

  店伙计笑道:“客官稍作休息,这就端来。”

  张正道问道:“店里有什么肉食?”

  店伙计答道:“小店牛羊肉皆有,客官想吃哪种?”

  “每样切十斤来吃酒,另外有些什么蔬菜果子,一并拿上来。”张正道笑道。

  只一会儿,店伙计将酒肉,连同菜蔬果子之类,一同铺在桌上。

  四个人也不客气,大口朵颐。

  连着两天赶路,却也劳累,故都不作声,只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那叫一个痛快。

  少顷,酒足饭饱,张正道打了一个饱嗝,招手唤来店家伙计,问道:“这郓城县是不是管辖着一个石碣村?”

  店伙计点头道:“客官说的是,县里确实有一个石碣村。”

  “离此地多远,又要自哪条路可到那里?”张正道接着问道。

  店伙计答道:“那石碣村,从县东门出,沿着大路往北,挨着那八百里水泊,值此一条小路,约莫走上一日便到了,离着此地也就六七十里的样子。”

  “不过客官们有马,要不了恁多时辰,只半日便到石碣村。”店伙计又接着道。

  张正道问清楚路途,便又问道:“店家,我再问你,这郓城县,可有什么遮奢人物?”

  店伙计笑道:“几位别看这郓城县乃是一个小县,客官要是问起这县里的遮奢人物,自是有上那么几位。”

  “说来听听。”武松酒足饭饱,来了兴致。

  店伙计道:“头一位便是这县衙里的宋押司,这位押司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乃是我郓城县宋家村人氏。”

  “只因他生得面黑身矮,人都唤他做黑宋江,又且于家大孝,为人最是仗义疏财,故县里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店伙计道。

  “山东呼保义,豪杰宋公明,倒是也有所耳闻。”张正道点头道。

  店伙计接着道:“宋押司下有一个兄弟,唤做铁扇子宋清,和他父亲宋太公在村中务农,守些田园过活。”

  张正道又问:“这县里的两个都头,可是一个唤作美髯公朱仝,一个唤作插翅虎雷横?”

  店伙计点点头,道:“客官说的是,县里的都头确实是这二位,只因这二位非是等闲人物,以此街坊们便保他两个做了都头,专管本县的擒拿贼盗。”

  “这县里的县令姓甚名谁?”张正道再次问道,他不是无故发问,乃是为了判断现下的时间点,以免误判,错过一些大事。

  店伙计答道:“本县相公,姓刘名久约,乃是须城人哩。”

  张正道又问道:“这刘相公到任多久了?”

  店伙计想了想,方才回道:“已有两年多时日了,怕是明年四月中便要离任了。”

  按大宋制,知县三年一任,张正道在心中算了算时间,恐怕这郓城县的下一任知县还不是那时文彬,所以离智取生辰纲一事还有三四年的光景。

  “有劳店家。”张正道从身上摸出十几个当十钱,赏给了店伙计。

  那伙计见还有赏钱,连忙道谢,临走时,像是突然想起,又道:“本县还有一个遮奢人物,便是那东溪村的保正晁盖,是本县富户,平生也爱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

  店伙计说完,便自顾自的忙去了。

  武松道:“想不到这郓城县,恁地这多人物,如有机会,倒是愿意结识一番。”

  张正道笑道:“武二哥放心,这等人物,自是有机会结识。”

  张六问道:“大官人,咱们此行可是要去拜会这宋公明?”

  张正道摇头道:“自不是去拜会他,咱们要拜会的好汉,住在那石碣村里。”

  一想到明日又要骑马半日,张六的腿肚子都抽筋,便高喊道:“伙计,伙计,快给开上房两间,我要睡觉。”

  店伙计又开了两间客房,四人携着行囊以及兵器,各自安睡。

  张正道与武松住一间,王三官和张六住一间,两间房紧挨着,倒也方便。

  坐在房内,张正道兀自想着事情,武松却早已倒头便睡,两日路程,甚是疲倦。

  灯烛下,张正道坐在凳子上,默默在演算着时间线,再对比心中所想,缜密思维,将事情一件一件的理清楚,只等这些要紧事发生时,好在其中谋得些好处。

  九月的天,月轮上来,夜色明朗,张正道透过打开的窗子,望向外面。

  这间客房,乃是酒店三楼,算是县里的高处,视野开阔,依稀能看见万家灯火。

  耳中似乎还能听见一些欢笑声,仿若身在后世。

  晁盖、宋江、朱仝、雷横,这几人的名字一一闪现在心头,张正道暗自叹息,这几人早已不在是书中的冰冷人物,而是活生生地立在他的面前。

  再去瞧那兀自打着鼾声的武松,张正道泛起雄心壮志,来此间,除了娇妻美妾之外,定要再搏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来。

  靠的是什么?

  兵、马、钱、粮!

  张正道低声道:“佛祖保佑,开张大吉。”

  只是这句话刚一脱口,张正道便愣住了,似是耳熟。

  “一将功成万骨枯,是生是死要由自己决定。”张正道的眼睛,浮现些许坚定。

  又坐了一会儿,张正道反手关了窗户,便也解了衣衫,上床睡觉。

  一夜无事,清早起来,洗漱一番之后,四人又吃罢早饭,结算了店钱,牵着马匹,自小巷内出来,按着昨夜店里伙计指点的方向,纵马出城,往北面的石碣村赶去。

  六七十里路,放开马速,半日可达。

  行至晌午时分,便见山峰叠翠,青草郁郁,桑柘堆云,绿柳依依。

  一座孤村,四边流水环绕,几处小径疏篁,不知通往何处。茅檐傍涧,古木成林。

  正是:篱外高悬沽酒旆,柳阴闲缆钓鱼船。

  四人下马,入得村中来,行到村口,便有一年老长者,拄着一根木棍,在路边小心翼翼地走着。

  “敢问老丈,此间可是石碣村?”张正道拦住他的去路,高声问道。

  那老丈虽是上了年岁,却耳聪目明,见是有外乡人到此,便回道:“几位,打哪里来?”

  张正道笑道:“我们自郓州来,是想寻那阮氏三兄弟,老丈可是知道他们三人,家在何处?”

  老丈一愣,看了眼这四人的装束,不是寻常百姓,便用手中的木棍,朝着右前方靠近水泊的方向指了指,道:“那处便是小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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