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姐姐可千万别这么说，小的看不上谁，也不能看不上安定侯府不是？”万老板笑容可掬，一副亲和的模样，“左右不过一本图册的事情，正巧，宝翠斋新制了一本图册，上面还添了不少新样式，那可是宝翠斋里独一份儿的，今儿兴许就是为两位姐姐准备的呢。”</p>
听到这话，小丫鬟的怒火略减，挑衅般地睨视着素年主仆。</p>
素年仍旧在翻着图册，压根没有反应。</p>
“哼，你们就好好选吧，别看花了眼才好！”小丫鬟们趾高气扬地跟着掌柜去看新图册了，结局可是她们占了上风，这就够了。</p>
她们虽是安定侯府姚姨娘身前的有些体面的丫鬟，但也不过是丫鬟，要真说让安定侯府不买宝翠斋的东西，她们还真没这个能耐。</p>
宝翠斋就算在京城这么多珠宝楼中，也是佼佼者，就连妃嫔娘娘们的首饰头面，有时都会由他们贡奉，花样精致出新，分量十足，选用的宝石也都是上品，安定侯府女眷们的首饰大都是交给宝翠斋来提供的。</p>
所以刚刚小丫鬟们说的只是气话而已，而现在，掌柜的亲自过来招呼她们，又将新图册拿出来供她们选，面子给足了，要是再不知打好歹给梯子都不下台，她们也做不了安定侯府的丫鬟。</p>
“这个如何？挺不错的。”素年终于指了图册上的一款发簪，面露满意的神色。</p>
结果她的选择没有得到回应，抬头一看，小翠和巧儿两个小丫头脸上都多多少少有些愤然的神色。</p>
“要不……，我把她们叫回来，你们两上去打一架？”素年诚心地提议，两人一看就是愤愤不平余怒未消，而且，小翠和巧儿可是没事儿就跟着魏西玄毅身后练了些腿脚，虽然目前只是花架子的水平，但对付两个侯府的丫鬟，还是不成问题的。</p>
小翠和巧儿忽然就气愤不起来了，她们哪儿是自己在生气，是气不过那两个小丫鬟对小姐的嘲讽，可小姐倒好，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还打一架？亏她想得出来！</p>
巧儿低下头去看素年选的样式，只看了一眼，就抬头又看向她头上光秃秃的簪子，“小姐……，这有什么区别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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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素年悠闲自在逛街的时候，顾府里，顾母的心中因为儿子顾斐的一番话，掀起了巨大的波澜。</p>
“你说什么？沈素年并没有死？佟家是骗我的？！”</p>
顾母并不算是个美人，但她身上有一种温润的气质，让人看了就觉得舒服，穿着也以柔和的颜色为主，低调却稳重。</p>
然而现在这种温润感却荡然无存，顾母似乎从没想过这种情况，脸上是震惊到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会拿这种事情骗她？</p>
顾斐点点头，“母亲，是我亲眼所见，断不会有错，并且，我已将沈姑娘带到了京城，如今就住在您刚卖掉的院子里。”</p>
顾母又是一愣，那个院子她当然知道，可是……，“那个院子，我卖给的是医圣柳老呀，她怎么能够住进去？”</p>
“医圣柳老正是沈姑娘的师父，沈素年就是柳老刚收没多久的传人。”</p>
不行了，顾母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她一向活得安逸，顾府里因为有老夫人，并没有多少勾心斗角敢出现在她面前，所以她都已经这个年纪，心中却没什么城府算计。</p>
而现在沈素年带来的一切，让她觉得无比经头痛。</p>
当然，沈素年还活着，顾母觉得是佛祖保佑了，老太爷恩人的女儿，她心中是心存感激的。</p>
可，接下来怎么办？顾斐的婚事怎么办？顾母再单纯，也知道佟府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然也不会当初骗她说沈素年已经死了，然后又提出佟小姐和顾斐的事情。</p>
“这……，我还是去问问娘的意思吧……”顾母没了主意，唯一的手段就是求助于顾老夫人。</p>
顾斐点点头，他这个奶奶可是个精明的人，虽然上了年纪，但心里通透得很，娘去找她商量也好。</p>
这事儿，顾斐就打算交个娘亲和奶奶处理了，相信她们能够分得清是非，顾斐接着出府，去安定侯府拜访。</p>
侯府夫人原本打算去潞城，也是为了医圣的传人，但以为她的身体原因，车队行走地很慢，幸好中途接到了顾斐的书信，说是他能够将医圣的传人带到京城里，这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车队立刻掉头。</p>
安定侯府的侯府夫人，在京城里是贤名在外，温柔贤惠，知书达理，无数官员都羡慕安定侯，家里娇妻美妾和睦共处，膝下儿女成双乐享天伦。</p>
府内的事，只要有侯府夫人在，就一点都不需要侯爷操心，绝对是个贤内助。</p>
然而，顾斐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侯府夫人时，却完全不能将眼前的人和名声中的女子对上。</p>
瘦骨嶙峋地身体，饶是华衣美服，穿在身上也空空荡荡，毫无美感，脸上厚厚的粉已经完全遮盖不住泛黑的眼眶，因为消瘦的原因，颧骨高高突出来，脸颊凹陷，十分渗人。</p>
侯府夫人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疲惫颓废感，靠在软榻上，远远望去，好似一副骷髅架子。</p>
顾斐因为跟侯府小公子从小认识，也没少见这位侯府夫人，那个时候的她，温婉娇柔的样子，还让顾斐好一阵赞叹，可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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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斐来了……”侯府夫人想对他笑笑，可笑到一半想起来自己这副模样，还是不要笑的比较好。</p>
顾斐掩下心中的戚然，给侯府夫人问了好，然后将就能素年的事情说出来。</p>
“劳烦你了，其实，我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也就这样了……”侯府夫人说话的语气非常地缓慢，有气无力。</p>
“夫人别这样想，明日我就将沈娘子带来见您，您放心，沈娘子是医圣柳老的传人，她一定能将您的身子治好的。”</p>
顾斐退出去的时候，看到了院子外面的韩宇，也就是和他相熟的侯府小公子。</p>
“怎么不进去？”</p>
韩宇摇了摇头，“你真的将医圣的传人带来了，是个医娘？她真能治好我娘的病？”</p>
顾斐没说话，而是上前拦住这位挚友的肩膀，“走，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陪我喝酒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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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顾斐来到了素年这里，让她准备一下，明日自己会过来带她去安定侯府。</p>
素年点点头，忽然开口问道：“这位侯府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p>
顾斐以为她心里紧张，便笑着说：“没事儿，侯府夫人很和蔼的，明事理，脾气也好，你不用担心。”</p>
脾气好？素年可是知道，被长时间失眠折磨过的人，怎么可能脾气还会好？</p>
“那……，姚姨娘，你可知道？”</p>
顾斐一愣，随即很是不可思议，“姚姨娘？你怎么会知道她的？”</p>
素年撇撇嘴，“今儿被她的两个丫鬟欺负了，跟你先问问情况，若是有机会也好讨回来，省的我两个丫头心里总惦记着。”</p>
小翠和巧儿齐齐转头离开，她们哪儿惦记了？</p>
“这姚姨娘……”顾斐似乎有些难开口，而是先想了一下，才慢慢地说：“她进府也没多久，也就近两年吧，据说相貌姣好，琴棋书画，很合侯爷的心意……”</p>
顾斐越说越头皮发麻，背着人议论这个，他还是第一次，偏素年还一脸让他接着说的表情。</p>
“那什么，姚姨娘你就别去管了，你要真想出气也行，直接让侯府夫人教训一顿得了。”</p>
“侯府夫人无法入睡的症状，是从姚姨娘入府之后开始的吧？”</p>
素年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顾斐心头猛震，什么意思？</p>
“你是说……”</p>
“我什么都没说，女人嘛，自己丈夫的心都被人抢走了，身体出现不适也是能够理解的。”素年点点头，一副很正常的表情。</p>
可顾斐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不屑，对什么不屑？对姚姨娘？对侯府夫人？还是对……侯爷？</p>
素年眼中的情绪转瞬即逝，施施然起身，“小女子明日准时恭候顾公子，今日有些乏了，顾公子请自便吧。”</p>
素年离开后，顾斐坐在原地莫名其貌，怎么态度忽然就变了？前边虽然也不是多热情吧，但后来根本就是无视啊，自己做了什么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p>
第二日一早，素年果然早早起身，收拾妥当之后，顾斐雇的马车已经到了院子门口。</p>
素年的妆扮还是那副素净的模样，安安静静地上了车。</p>
安定侯府的府邸是御赐的，面积非常地大，加上每年都会修缮，才成了如今这副恢弘的模样。</p>
从偏门换了软轿，一路往里走了许久，才来到了后院，素年觉得自己的认知又被刷新了一遍，她已经觉得住着很舒适的小院子，其实不过人家侯府后花园的一个角落大而已。</p>
可这么大的宅子，管理起来也够呛了，素年觉得还是她们家小门小户比较好。（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