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啊，你就答应拜我为师，不挺好的吗？看看，医圣这个名号还是很有用的。”柳老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继续进行常规游说。</p>
素年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跟他熟到直呼其名了？</p>
“医圣徒弟这个名号，可就不值什么钱了。”</p>
“这不可能，这个名号迟早有一天要落到我徒弟头上的，你就不心动？”</p>
“您不是很不屑吗，说明也没什么，我为什么要心动？”</p>
“……”柳老不说话了，埋头苦吃，他发觉这个小丫头片子很不好糊弄，动不动自己就没词了。</p>
刺史大人那边，吃了小翠做的甜品，也觉得不错，财大气粗地立刻使人给送来了赏银，素年直接塞给小翠，这都是她的功劳。</p>
小翠看着数量不菲的赏银傻了眼，不过小姐让她收着她就收着，心里倒开始盘算是不是够偷偷给素年打个首饰什么的，让丫头处心积虑地为小姐考虑首饰，素年也算是可以的了。</p>
巧儿在厨艺上没有小翠有天分，素年便带着刺史府的跟班们堂而皇之地逛街，买了不少丝线绢布，巧儿人如其名，手异常地巧，她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呢，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p>
素年除了每日两次去给夫人针灸，几乎不会主动踏入那个院子，她现在弄清楚了，为什么刺史大人对他的这个母亲不是很亲密。</p>
因为那不是他的亲生母亲。</p>
素年都忘了，这里的男人有小妾是不犯法的。</p>
不过刺史大人也并不是庶子，这位夫人是继母而已，所以难免情分淡薄，在夫人那里，素年还看到了两位已出嫁的小姐回来看望她们的母亲。</p>
还没进门呢，就是一番闻者流泪的悲戚声，两位小姐一前一后用帕子捂住眉眼，进来就哭倒在夫人的床边。</p>
那场面，太震撼了，素年都想用手里的银针扎自己一下提提神。</p>
可后来，在刺史府里，素年无意中又远远地瞧见了这两位小姐，面上再无半点伤心之色，指使着小丫鬟们忙前忙后，一副高高在上的尊贵感。</p>
素年顿时对刺史大人的印象好了几分，刺史大人虽然跟夫人情分淡薄，但好歹他不装吧，也尽心尽力地请了大夫医治，比这种人前一副模样，人后又一副模样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p>
刺史大人从那之后是第一次得到了素年的笑脸相待，他无动于衷地暗暗挑了挑眉，然后仍旧是一副冷脸的样子。</p>
在青善县待的久了，素年便萌生出一种想法，青善县比起林县，要繁荣富裕得多，不说别的，光是医馆，就有四五家，足足比林县翻了个倍，当然，青善县面积大也是事实。</p>
所以素年想着，她们要不要干脆搬来这里？</p>
集市上卖的东西品种也多，衣服首饰的款式也好看，她们在林县的院子反正也是租的，虽然素年知道青善县房子的租金会贵上一些，但她真不缺钱……</p>
这刺史大人最让素年满意的就是，从不拖欠诊金，而且有越给越多的趋势，她们吃住统统不花钱，这些诊金积累下来，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p>
林县也没有什么让素年产生牵挂的，刘炎梓……，他注定跟自己不是一类人，素年压根没列入考虑。</p>
这个念头逐渐成熟的时候，刺史大人的母亲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天，素年做完了例行的针灸，柳老难得的亲自上前诊断，确定了夫人身体已无大碍，刺史大人请素年和柳老到花厅等候。</p>
看来还是医圣的话管用啊，素年在去花厅的路上感叹，人一句话比她十足都有效，刺史大人应该是打算让她们离开了。</p>
花厅里，刺史大人还未到，素年和柳老先坐下来，小丫鬟们给他们端上了茶水，清香扑鼻的上好茶叶，到素年这里就换成了一只小巧的银碗。</p>
里面装的居然是小翠之前做过的桃子酥酪，不过，桃子已经被换成了别的，也不知道这个时节他们从哪里搞到的樱桃，去了核放在凝固的酥酪里，看上去就清凉甜蜜的样子。</p>
素年诧异，她之前确实有跟小翠说过，做这道点心其实还是樱桃最佳，只不过没有找到罢了，只能换成桃子替代。</p>
“有人问过你这道点心的做法？”素年看着这只小银碗，低声问道。</p>
小翠点点头，“说是刺史大人觉得不错，我想着还是不要给小姐惹麻烦，就都给说了。”</p>
素年拿起搁在一旁的小勺子，慢慢地舀起一勺放进嘴里，清淡的甜味和乳香味，瞬间充斥了她的口腔，果然还是樱桃酥酪正点。</p>
小翠做的很正确，只不过是新奇一些的点心方子，没必要还藏着掖着，不过，真难为他们了，居然还真的去寻来了樱桃。</p>
正吃着，刺史大人背着光从花厅外走了进来，素年想着一会儿就要离开了，心里挺心疼这还没有吃完的酥酪的，赶紧动作迅速地往嘴里送着。</p>
可她又不能直接吞下去，只得鼓着一张嘴，慢慢从椅子山站起来行礼。</p>
刺史大人看得目瞪口呆，他记得这个沈娘子年岁虽小，却在礼数方面一直都让人挑不出毛病，仿若大家小姐一般端庄有礼，只是这会儿，他才忽然发觉，这个每日忙碌着为母亲针灸治病，让人逐渐信任的小医娘，不过只是个孩子而已。</p>
素年其囧无比，可事儿都已经做了，只能面不改色地慢慢将嘴里的东西嚼完，然后直接当刚刚的举动不存在，端庄地站在一边，等着刺史大人的交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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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刺史大人很正式地感谢了一下柳老，各种夸奖从他的口中源源不断一本正经地说出来，不愧是做官的料，都不带重复的，仿佛他的母亲能够恢复，都是柳老整日在一旁无微不至诊治的功劳。</p>
这也就算了，人家是医圣嘛，受到尊重是正常的，可她接受不了柳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不过开了两服药，还是最寻常的，什么一手针灸神技，自己毛都没有看见好吗？</p>
然后，刺史大人才转过身，也轻飘飘地说了句“辛苦沈娘子了。”</p>
语气之敷衍，和之前产生了强烈的对比。</p>
不过素年也不委屈，她的身份地位在这里，能当得一句“辛苦”就很不容易了。</p>
刺史大人当然不会光嘴上表示，花厅门口又进来两个手捧朱漆托盘的侍女，从她们脸上微微有些吃力的表情不难看出，分量不轻。</p>
素年的眼睛暗暗放光，她一直提示自己低调，又不是没见过钱，可她会激动，完全是生理反应，这个时代，素年觉得只有钱，才是最靠谱最有安全感的东西。</p>
刺史大人又一次证实了，这个沈娘子果然很爱钱，别看她平日里总是淡淡的，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每一次见到诊金时，那眼睛都是发亮的，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察觉，那一瞬间的表情，灵动得有些惊心动魄。</p>
托盘上的两只小箱子分别放在了素年和柳老的身旁，素年想都不用想，柳老的诊金肯定要丰厚到天怒人怨，虽然他似乎只是打酱油而已，素年觉得她之前坚持着不肯拜师的决心有些松动，医圣，真是个实在的名头啊。</p>
不过素年也容易满足，她的这只小箱子也挺丰厚的样子，于是她非常高兴地跟刺史大人道谢，想着最后离开了，还是给人一个好印象吧。</p>
“这段日子委屈沈娘子了。”</p>
“大人严重了，不委屈不委屈。”</p>
“如此便好，在离这里不远的墨河胡同里，我已经让人寻了一处两进的院子，就请沈娘子择日搬过去吧。”</p>
“……啊？”</p>
素年忽然觉得刺史大人可能不是跟自己说话，因为她好像听不懂的样子，可看刺史大人一直看着自己，她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疑问的感叹。</p>
“林县那里的家什，如果不重要就算了，如果有重要的东西，我可以随时派人去将东西搬过来，其实也没那个必要，墨河胡同里的院子我已经差人打理过，里面什么都不缺。”</p>
“……啊？”</p>
“我之前问过谢大夫，沈娘子在林县并无其他亲人，只余一个护院留在那里，墨河胡同的院子地方宽敞，接过来也足够安置。”</p>
素年不“啊”了，她无力地挥挥手，之前端庄气质尽丧：“刺史大人，您在说什么？”</p>
刺史的脸面无表情，他觉得自己说的够清楚了，不过既然素年问了，他不介意说得更清楚一些。</p>
“中风之症，来势凶险，此次多亏了柳老就在青善县，也正好被我所知，才能让我母亲恢复过来，不过这种症状有极大再次患病的可能，所以我需要一个能够随时出现在刺史府里的大夫。”</p>
“所以您觉得我就是的？”</p>
素年反而笑了，她笑的很随性，似乎一点都没有因为被随意安排而恼怒。</p>
“沈娘子此次为我母亲诊治的手法，让我大为惊叹，也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大夫，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拒绝。”</p>
“哟，我还能够拒绝？”（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