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番外篇 为何持剑
科洛桑的皇宫地下有一座小小的花园,里面有一座迷宫、一处草坪、一潭湖水、一个秋千……
这里曾经是整座皇宫中类似冷宫的存在,它深处于皇宫地下,平素无人问津,很少有人知道,帝国公主的童年就是在这里渡过的
这座小小的地下花园,就是秦璐陪伴雪莉长大的地方。那个时候,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被教团认为是累赘和残废的西斯学徒,还有无人照看的野孩子。长达3年的时间,在皇宫这座建筑里,两个人在这里不为人所知的生存着。
每天一大早,秦璐都会带着一大包东西赶到皇宫的后门口等待侍卫们开门。在长达几年的时间里,他都必须为雪莉准备日常的食物和饮水,如果遇到自己出远门执行任务,他甚至要在小花园里为她准备半个月的“粮草”,并尽一切努力快点完成任务返回,以防止小家伙饿死。尽管这不算他的日常工作,也没人付他报酬。但若是他不做,那小家伙的生存就真的成问题了。
“为什么要我养啊?”这个问题无数遍的困扰着秦璐。
皇帝陛下似乎打定了主意,宁可小女孩死在皇宫里,也不许她离开,却又不让皇宫里的任何人接触她。至于其他的事,陛下不交代,西斯们也不敢问。皇帝对这个小女孩的复杂态度让最善于揣摩上意的近臣们也感到困惑。不过有一点是很清楚的,离她远一点最保险了,即使无功也不会落下什么罪过。
就算发生什么无法预知的可怕意外,只要推脱一句:“臣有罪,臣不知道。”就绝对没有问题。
事实上,直到秦璐遵照命令把雪莉从垃圾星上带回来后好几周,他才发现那个被自己带回来的小女孩在皇宫里就变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就像没人要的猫狗,大家都离她远远的,也没有人照顾她,小女孩被一个人丢在皇宫下层区,只能饥一顿饱一顿的勉强度日,这真是对皇权尊严和皇宫奢侈生活的巨大讽刺。
让他感动又难过的是,虽然好几周不见,但小女孩一眼就认出了他。而且拽住就不撒手了,秦璐看得出来,小家伙这是被饿怕了。
“奶奶的,堂堂银河帝国养不起一个小女孩吗?”又没人回答我的问题,好吧,再一次仰天长嚎:“可是为什么要我养啊?”
就这样,秦璐开始了自己的“美公主养成计划”。每天早晨当他走进这座花园的时候,第一眼就会看到雪莉坐在秋千上等他,然后开开心心的在他怀里吃完早餐。有的时候,秦璐会冒险带她出宫,去郊游、听明星演唱会、或者混进帝都调酒师协会的沙龙里混吃混喝。
当然如果运气不好被守卫发现的话,秦璐免不了要挨上一顿鞭子,不过就算当时被打得起不来,第二天他还会像没事人一样照样把小女孩拐出去。用秦璐好友的话说就是:“真像是着了魔一样啊。”
如果两个人都不想出去而秦璐恰好没有工作的时候,两个人就在这座地下花园里读书和练剑。小雪莉最喜欢的休息就是让他抱着自己读书讲故事。小女孩根本不在乎读的是什么书,哪怕是哲学讲座,也照样听得津津有味。
秦璐也忘记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小女孩长大了,好像有一天他从花园的躺椅上突然醒来,就发现蜷缩在自己怀里的不是一个小孩子,而是一个魅力惊人的小美人。那女子的一颦一笑都是魅惑苍生的罪孽。她吹在自己脖颈上的呼吸具有催眠的魔力。
如果再给秦璐一次机会,也许他会宁愿放弃那个醒悟雪莉长大的时刻。并赶在自己沦陷前离开。
事态的发展总是被大人物们所掌握,小人物们在其中总感到晕头转向。忽然有一天,仿佛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孙女的皇帝陛下召见了雪莉,然后上演了一出让秦璐目瞪口呆的洒泪认亲戏码。让秦璐不得不感慨皇帝陛下真神人也,可他早干嘛去了。
第二天,在皇宫正殿之上举行了盛大的公主册封仪式,在数百位元老贵族、帝国重臣面前,在数百位高级军官的簇拥下,帝国皇帝赐予雪莉以紫檀金的皇冠和霜纹金锁剑袍。向帝国51个行省200多颗行政星郑重宣布,帝国皇位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就在你们的面前,她就是达斯·雪莉。
15岁的少女第一次身穿盛装,在银河面前绽放出自己的风采。皇宫内所有的人都被少女在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光辉惊呆了。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从这一刻起,就连整个帝国的命运仿佛都需要被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不需要做什么,也会对所有人都产生影响,这位天赐的公主殿下无疑就是这样的人物。
雪莉幸福的笑着回望身后的那个人,但秦璐看到的却是皇帝陛下射过来的如鹰般阴鸷的眼神,少女快乐的跑过来,想与最亲的人分享快乐,却愕然的发现那个人深深的弯下腰去,向自己躬身行礼……
第二天,秦璐带着光剑和一纸命令踏上了去南大银河战争前线的路,军部在命令书上对秦璐大加褒奖:“只有最英勇的战士才会被委以如此重任,伊比路在边疆军区的表现足以胜任此类工作,恭祝大人在新的战场上再立功勋,为帝国异域扬威……”
对军部那些没有营养的表面文章,秦璐甚至没有看完的耐心,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惨烈的帝国与茵维德人的战争。前线西斯武士的生还率是十分之二,这个比率比战场敢死队的存活率还要低。皇帝陛下紧急调自己这个不成器的西斯学徒去这样的地方增援,可能并没有指望自己能砍死几个茵维德人。
离开科洛桑的时候,秦璐感觉自己好像永远离开了雪莉的梨涡浅笑。
三个月后,西斯皇帝等来了南大银河的战报。
让他惊愕的是,在这封战报中,黑海军区前线统帅部第一次不再像一个欲求不满的怨妇一样,缠着隆巴顿的大本营要兵、要将、要舰、要饷。一向哀怨不满的黑海军区的口吻第一次如此谦卑和感恩。几乎让帝国的高层们都以为自己看错了发报地址。
去除开头的大段废话和歌功颂德之外,整篇战报其实就是在讲一个人的故事:
陛下慧眼如炬,自西斯勇士伊比路到任后,屡立战功,现在从南大银河到黑海的广大星域内已无敢战之敌。
这三个半月内发生了一连串让人目不暇接的事。
6月15日,伊比路大人抵达黑海前线,中途参加倒塌岭战役,阵前手刃茵维德掠夺者7人,夺取敌雷击舰3艘。
6月18日,伊比路孤身一人潜入敌占区曼城军港,我军后续部队到达时,敌人已放弃港口撤退,现场尸横遍野,血色溪流之上甚至能飘起树枝。
7月5日,于黑海南部星球莫拉克,伊比路在十四个中立种族,数万军队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斩杀茵维德使节团上下127人,迫使6个星球与我军结盟,战场攻守形势立变。
7月29日~8月18日,伊比路整合归顺部族的军队组成第101军团,向我军实际控制线以南方向扫荡,101军团分进合击,7战7捷,掠杀各种基地、军事据点、太空城17个,毙敌数以十万记,敌第10机动舰队前线基地全部丧失,航路被我军断绝。茵维德军主力部队与101军团对峙一天后主动撤离战场……
8月25日,于南大银河星球肯图恩,在“最高战士议会”的主持下,西斯武士伊比路以100天内斩杀超级战士超30人的记录,获得南大银河狩猎者的尊号,并排入超级战士的百人图谱。
天降帝国以壮士伟才,伊比路赖陛下提携,慷慨奋勇不负皇恩,勇悍如此当为前线将士之楷模。黑海军区不敢将这等勇将留以自用,请陛下召归帝都重赏其功,以安前线将士报国之心。
后面是黑海军区司令长官皮蓬的亲笔签名和前线统帅部的大印。
和战报一起回来的是那个在三个月内杀了几十万人的“西斯勇士”:一脸杀气仍未褪尽的秦璐。
皇帝冷冷的看着书桌前肃立的伊比路,好像今天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帕尔帕庭怒吼:“你可知,在西斯武士中,隐瞒实力便是死罪。”
秦璐:“陛下请息怒,我已在宫廷服务了3年,都快忘了怎么用剑了,又何来的隐藏实力呢?”
面容恐怖的老皇帝冷笑一声:“那这封战报你怎么解释?”
秦璐打了个立正:“承蒙皮蓬大人错爱,以勇士相称下官实愧不敢当。战果确是属实,但那是前线将士浴血奋战的结果,是前线统帅部高超谋略艺术的结果,是科洛桑大本营高瞻远瞩,指挥领导有方的结果,伊比路虽然狂妄,也不敢贪天之功据为己有。”
“嗯。”帕尔帕庭的脸色略有缓和。
西斯皇帝把黑海军区的战报随便一扔,看似随意的问:“那为了这封信,你给了皮蓬多少钱?”
秦璐神色坦然:“陛下,您误会了,我怎么敢贿赂皮蓬大人这样的正直之人呢?我虽然在黑海军区效力的时间尚短,却也深受他老人家高风亮节的感染。请您千万不要听信他人的谣言,怀疑皮蓬大人的为人。”
西斯皇帝的声音嘶哑,但是有着无上魔力:“我从来没有怀疑他的为人,就像我从来不怀疑手里的剑。我甚至不怀疑这封报告里对你的实力描写,但你最好在我发火前就回答我的问题,多少钱?”
西斯皇帝这潭水比想象的要更深,秦璐的心都凉了:“17吨黄金珠宝,外加优洛比星球4千平方公里土地的永久性地契。”
这并不是全部的数字,为了打通黑海军区统帅部的关节,秦璐所花费的金钱是这个数字的3倍以上。
西斯皇帝冷哼一声:“好大的手笔呀。”
秦璐躬身回答:“下官归心似箭,让陛下见笑了。”
西斯皇帝:“公然贿赂国之重将,伊比路,你不想活了吗?”
秦璐:“陛下,对于西斯来说,结果比过程更重要,这是您教我的。”
西斯皇帝哼了一声,这个家伙出去一趟,再回来时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既然能给用钱财和土地贿赂皮蓬,恐怕也不会放过向科洛桑的议会和西斯长老会行贿的机会。这个人还能留吗?
帕尔帕庭注视着秦璐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整个大殿内死一样的寂静。秦璐始终凝视着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从容而真诚,眼睛中射出诚恳的光芒,哪怕是貌似诚恳。就像一个地球上的保险推销员或者广告业务经理一样。
而他的手中已经开始分解微量的摩斯电荷,为拔剑闪蓄积能量。
半响,帕尔帕庭慢慢的说:“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雪莉吧,记得不要跟她说话,这孩子明天就要订婚了,不要在这个时候影响她的心情。”
秦璐心神剧震,但依然保持表情:“是,陛下,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有这等福气,能与殿下喜结良缘。”
西斯皇帝:“你见过的,是列昂尼达家的长子。这孩子年纪轻轻已经很有作为了,难得的是他们两情相悦。以后我也就放心了。”
秦璐:“……下官,下官回来得仓促,没有为殿下的订婚准备礼物,下官还是不去了吧。”
西斯皇帝:“随便你吧。”
秦璐:“如果您没什么吩咐的话,下官就告辞了。”
等秦璐即将走出门外的时候,帕尔帕庭突然在他身后说:“等一下。”
秦璐原地站住,等待皇帝的示下。
帕尔帕庭背对着他,慢慢说:“这些年如果没有你,雪莉恐怕早就饿死了,我得谢谢你。”
秦璐:“陛下,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帕尔帕庭:“你说吧。”
秦璐:“为什么一开始派我把公主殿下接回来,等她回来后您却不管不问,任由她在皇宫下面自生自灭呢?”
帕尔帕庭大怒:“伊比路,你太放肆了,皇家的事也是你能问的吗?”
秦璐直视着帕尔帕庭:“陛下,我原以为是我自己搞错了,雪莉她并不是您要找的那个人。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现在又要把她推到那个位置上。您就算要杀我也请赏赐我做个明白鬼吧。”
帕尔帕庭一挥手指向门外:“伊比路,做糊涂的活人总比做明白的死人强,现在不想被我立斩的话就马上滚出去……”
秦璐行礼后退下,第二天雪莉和尼采的订婚仪式举行。第三天,秦璐以伊比路·杜隆坦的身份获得男爵的爵位,统领帝国第101军团和第9工程兵军团,开赴那些战争的前线。<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