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深夜祭奠
当张巍他们再次从亭石河边路过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十点钟。警车开过顺城街，张巍特别留意了一下，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并没有再次出现。
他当然不知道，那双可怕的眼睛，此刻正在雍坊市的另一边，一个戒备森严的看守所里，在那个装着钢条的，小窗户外面。
过了桥，拐进一条乡间小路，警车顺着亭石河的堤坝走向，来到一个村子外面。
红明村。
村子里只有几户人家，但房子却还有十几处，有些搬走的村民，老房子依然留着没有拆除。
因此，整个村子里只有不到一半的房子里亮着灯，看起来格外冷清。
冷清得，有点瘆人。
林阔在村口停好了车，依然带着那支手电筒，张巍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死亡倒计时。
01:55:12
现在的剩余时间，能够支撑他到差不多午夜十二点。
从警车上下来，张巍依然刻意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温，跟普通的夏夜没什么区别，发闷，燥热。
他皱了皱眉，没有被注视的感觉，环境也并不阴森寒冷，一切都好像恢复了正常。
可这对张巍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意味着，他之前发现的那些线索，似乎都通通消失了。
他所面对的这次灵异事件，难道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这样的话……
又要重新去寻找新的方向吗？
张巍发誓，他真的再也不愿意经历上午在太平间里的那一刻，那种仿佛已经感觉到生命正在被剥离的痛苦和绝望。
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那种折磨，自知患上绝症的人，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暴瘦如柴？
还是那句老生常谈的话，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去白天的那个院子？”林阔打开了手电筒。
张巍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当先向着村子里面走了过去。
他从未有此刻这般期待那种阴森的鬼气，可是，张巍他们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那个谷草堆了，周围的空气，依然只是闷热。
张巍的心里，越来越惶恐。
走过一棵枝叶繁盛的大树，那个小院子，出现在他们的左侧。
转过身看向那边的时候，张巍和林阔的眼中，同时露出一阵惊奇。
院子依然是那个院子，青瓦红砖，杂草丛生。可此时的院墙里面，那个爬满了藤蔓的葡萄架子下面，有一簇火光！
是什么人在里面？
张巍和林阔对视了一眼，一起向着院墙中间的那道只剩下门框的大门，缓步走了过去。
接近院子之后，张巍又发现，除了他们刚刚看见的那团火光之外，院子里的其他地方，还有几堆已经熄灭了明火，只剩下红色火星的东西。
看起来就像是，上坟的时候见过的，烧完了的纸钱堆，内里还残留着尚未完全燃尽的残渣火星。
这时候，张巍听见，院子里好像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可他听不清楚正在说什么。
是谁在祭奠这一家三口的亡魂吗？
张巍将脚步放得更轻，慢慢走到那道门框边上，贴着砖墙停了下来。
“老李，我腿脚不好，今天又晒多了太阳，浑身没力气，多躺了会儿，来得晚了些，你们可别挑礼。”
是个老人的声音，男的，声音有些沙哑。
老李，张巍有些模糊的记忆里，死去的那一家人，好像就是姓李。听这个老人的话，真的是来祭拜那个老李一家的？
“凶手已经抓住了，我想你们肯定也看见了，没错，就是那个挨刀的何老大。过了今晚，我想你们也可以瞑目了。”
过了今晚？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等过了今晚才瞑目，何老大已经被捕，按理说那个老李一家就可以安息了。如果说要等着看到何老大的下场，那也不是这一个晚上就能有结果的。
等等！
结果……
如果今晚就要有结果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何老大不会受到法律的审判，不是说他能再次逃脱，而是，何老大等不到法律审判的那个时候了。
难道说，那一家人，那三个厉鬼，已经去看守所找何老大复仇了吗？
张巍的心里一惊！
难怪……
难怪今晚所有的异常情况，都消失了，注视他的目光，阴冷的环境，通通都没有了。
“你们放心吧，既然已经知道了是何老大，他一定会去给你们报仇的。何老大，活不过今天晚上！”院子里那个老人，语气十分肯定。
而门外的张巍，已经睁大了眼睛，里面全是震惊。
他一定会去给你们报仇的……
他，
是谁！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对于张巍来说，简直太大了，也太关键了。
张巍几乎现在就可以肯定，里面这个老人所说的他，一定就是这次灵异事件里，最关键的那个厉鬼。
类似于出租屋里主卧的那个女鬼。
类似于建筑工地上的王大民。
而且，话里还向张巍透露出了另一个信息，那个“他”，今天晚上会去看守所里找王大民复仇。
也是因为这条信息，张巍才敢确定，院子里老人嘴里的那个“他”，必定不是人，是鬼，厉鬼。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怎么可能去看守所里杀死何老大？
即使院子里的老人不知道何老大在看守所，可就算是雍坊市局，在警察的重重看守下，何老大是能够说杀就杀的？
张巍可是清楚的听见里面老人说的，何老大，活不过今晚。
这语气，太过于肯定了。
除了具有远超普通人的可怕能力的厉鬼，一般的人，能给老人这么大的信心？难不成老人还是什么隐世大土豪，能请来超猛超专业的国际杀手？这太扯了，张巍根本就不作考虑。
张巍强忍着现在就进去向老人问个明白的冲动，继续站在门外听着。
“老李，村子里的人啊，越来越少喽，年轻人都出去外面的世界喽。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说不定哪天也就去亭石河里啦。也好，去跟你们做个伴儿。现在还有我给你们烧纸，也不知道那时候还会有谁来给我烧纸啊。”
老人的话，让张巍一阵唏嘘，人老了，再看见同龄人的相继离世，总会有这些感慨。
生命有度，生死无常啊。
嗯？
不对！
刚才老人说的什么？
说不定哪天就也就去亭石河里了？
去跟你们做个伴儿？
张巍突然想到上午的时候，那几个警察的话，这一家三口的尸体，在太平间里面，被盗了，消失了。
亭石河里……
难道在亭石河里！
而且，院子里的那个老人，为什么说他自己也就去亭石河里了？
刚才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说，他说不定也快死了。
死了，亭石河。
停尸河！！？
难道是雍坊一直流传的那个可怕的传说？亭石河，以前真的叫停尸河？
不，这说不通，怎么也说不通，即使传说是真的，现在也不可能有人会允许把自己的尸体扔进河里。
至少在雍坊，没有这样的习俗，张巍自问，他自己就无法接受。
对了，鬼鱼。
那个传说里，亭石河里的石鱼，其实是亡魂变的，所以也叫做鬼鱼。
应该是这样了，老人的意思，应该是说，自己死后，将变成石鱼。
张巍一直在脑子里琢磨着老人的话，他并没有注意到，院子里已经没有声音传来了。
就在他刚刚觉得已经想明白老人话里意思的时候。
突然！
“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