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缝成的信包封口处，滴塑着凝固的红漆。</p>
星锐伸手接过信笺，并用食指将封口弹开。</p>
星锐将信笺平放在桌上，并从弹开的封口中抽出了一张丝帛。</p>
丝帛光滑的表面上，写满了字。</p>
赤红的字迹，是用血写的。</p>
单手轻抚丝帛，用食指和中指指尖捻起丝帛一角，将帛布摊在桌面上。</p>
星锐压低头颅，伸长脖子。</p>
他阅读起了丝帛上的内容。</p>
阅读完后，他又抬起头。</p>
“加上之前的零散酋部，超十一万的士卒，全部溃散了。”</p>
挺直起腰身，端正着坐姿。</p>
星锐面无表情，唯有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哀伤。</p>
“诸酋首领，六郡修者啊。”</p>
闻言，张永深吸了口气。</p>
“再加上师兄。”</p>
张永眼中眸瞳闪烁，眉头紧皱。</p>
“敌军不只是蛮贼。”</p>
“其中不仅有未入道统的修行者！”</p>
闻言，星锐沉思片刻，便面露疑惑。</p>
“能破灭我本命飞剑，若不是空明境强者，便只能是太古遗器。”</p>
“师弟。”</p>
星锐面露惆怅，眼眸间的疑窦尽褪，嘴角略翘。</p>
“我们低估了对手。”</p>
星锐面露轻笑，笑容中满是苦涩。</p>
“所以，输掉了一切。”</p>
星锐低下头，看着伸出绣有桃瓣的袖口，缠满绷带的右手。</p>
“师兄。”</p>
看着垂头的星锐，张永额间的皱痕更深了。</p>
星锐的脸隐在发间的阴影中，张永的脸上挂满了忧虑。</p>
“师兄。”</p>
张永轻声唤道，星锐没有反应。</p>
张永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了星锐面前。</p>
星锐抬起头，看着张永。</p>
休息**，本已恢复些血色的脸庞，此时却一片苍白。</p>
如寒冬的雪。</p>
张永瞪着双眼，面露担忧。</p>
他看着脸色苍白的星锐缓缓起身，他向后退了一步。</p>
星锐侧正脖颈，双眼平视前方。</p>
他迈步朝前，因为虚弱而单薄的身体，一阵摇晃。</p>
他的脸更白了。</p>
在那张脸庞上，唯一还殷红的唇，在他起身后，也迅速的褪去了颜色。</p>
待身体不再晃动，面容白素枯败的星锐，大跨步的穿过了张永的身旁。</p>
星锐走到了窗前。</p>
张永驻步在原地。</p>
星锐伸出左手，用手指拨开了窗沿的缚锁，并使力将窗扇推开。</p>
天色尚黑，伸手却已能见五指。</p>
晨曦微明，却还不够敞亮。</p>
黑幕般的夜色，仍顽固的滞留在郡城中。</p>
星锐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p>
“师兄？”</p>
看着站在窗前的星锐，张永双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略皱起了眉头。</p>
星锐依旧没有回答。</p>
过了好一会儿，当眉头越皱越紧的张永，正欲向星锐走去时。</p>
星锐缓慢且小心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p>
他将缠满绷带的手掌伸出了口沿上绣着桃瓣的宽袖，他将右边的臂膀抬至与肩齐平的位置。</p>
他翻起右手的手腕，让掌心朝上。</p>
他略微低头，凝视着被纯白丝布捆绑着的掌心。</p>
丝布贴缚着他手掌上的每一寸皮肤，整个手掌因此显得臃肿。</p>
此时，绑缚在他掌心处的白布上，覆着许多水珠。</p>
水珠都不大，却很多。</p>
挤在一起，便显得尤为密集。</p>
星锐冷肃着脸，将左手伸向右手的手心。</p>
用手指捻住沾满水珠，缠叠在一起的绷带，星锐眨了眨眼。</p>
那张苍白至极的脸颊上，突然涌出了一抹淡红。</p>
淡红迅速转青。</p>
铁青着脸的星锐，大力扯开了缠在手掌上的绷带。</p>
“嗤~！”</p>
“嘶~！”</p>
清脆的长鸣声中，室内的空气，立刻冷了下去。</p>
张永瞪圆了双眼，不禁倒吸了口冷气。</p>
“什么！”</p>
感受着突然袭体的彻骨寒意，面露震惊的张永，条件反射般的运转起了体内的罡元。</p>
即便星锐已将右手伸出窗外。</p>
突升寒意的房间内，依然冷的如同冰窖。</p>
被星锐扯开，脱离右手手掌的绷带底面上的符文，发散出明亮的火光。</p>
“师弟。”</p>
星锐略仰起头，仰望着窗外的夜色。</p>
“对不起。”</p>
“纵然我大限将至，也无法助你破境了。”</p>
闻言，周身风元环绕，以自身修为隔绝了冰寒的张永，心一下子就凉了。</p>
脚下的地板上覆起了一层薄冰，靠着突散出身体的元罡，依旧站在地板上的张永，浑身不住的颤栗。</p>
“这几日。”</p>
“多谢你的悉心照料。”</p>
将缠绕着手掌的绷带全部扯掉，星锐看着弥漫出阵阵寒雾的手掌。</p>
看着冰层从掌心开始朝着周围扩散。</p>
很快，他的整个手掌都被冻在了冰中。</p>
“即将破境，本命道剑却遭灭。”</p>
“残躯败体，侵体寒毒仍难解。”</p>
“师弟啊。”</p>
星锐面色平静，语气渐低。</p>
“不是我不想帮你，我的元罡中遗有寒毒，确实不能给你。”</p>
闻言，张永略咬起牙，止住了周身的颤栗。</p>
“师兄。”</p>
他意欲辩解，却觉的对着一个将死之人，任何推脱都显得没有意义。</p>
他眼色微黯，摇了摇头。</p>
“你一意伐刘恒，我本以为你只是心魔顿生想了断孽缘，斩去因果。”</p>
“没想到你身中寒毒，可你以前为何不明言？”</p>
“呵呵。”</p>
闻言，星锐轻笑两声，冰层已经蔓延上了他的肩膀。</p>
“回生果入鼎炼丹，四十九天后，丹成。”</p>
“我增二十年修为。”</p>
“即将破境之时，我便察觉到了残留在右手掌间脉络内的寒意。”</p>
“当时我心念杂生，心魔将出。”</p>
“也就并未将些许的寒毒放在心上。”</p>
闻言，张永也笑了。</p>
“世间万物都有两面。”</p>
“这些寒毒，也许会阻碍你的修为进境。”</p>
“但也有可能助你习成寒水神通，并在你破境后，成为你的傲视同辈的凭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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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最后，你破境失败，也只需运力将之排出体外。”</p>
“师兄未雨绸缪，张永佩服。”</p>
闻言，星锐闭上口，缄默片刻。</p>
“你说的没错。”</p>
冰层沿着肩膀，扩至了星锐的胸口上。</p>
星锐喟然长叹，嘴前析出一道白雾。</p>
“我辈所行本就是逆天路。”</p>
“既然要逆天，当然要万分谨慎，走一步看两步。”</p>
“师弟。”</p>
寒冰漫延上了星锐的脖颈，他略咬起牙，枯白的嘴唇哆嗦着，声音也开始失调。</p>
“侵入掌心的寒毒，在炼丹之前，我就已经察觉到了。”</p>
“所以回气丹，我炼了两颗。”</p>
“一颗我已经吃了，剩下的一颗，就留给你。”</p>
作者：明天还有一章。</p>
作者：张永才是前期小boss（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