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许下百年契约

  海城。

  八月底的天气阴阴沉沉,似有暴风雨来临,但云层却压在天空,雨降不下来,整个空气都透着干燥闷热,形成一股强压,将人紧紧地包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魏正涛、吴彬、秦无声三个人,忍耐着高温和燥热,已经在徐步的别墅四周蛰伏踩点两天了,终于熟悉了别墅内部的监控和地形图。

  看着摊在桌上的建筑图,魏正涛指了指书房的位置,“这里,就是徐步存放他所有秘密的地方,据内线传来的消息,那本我们要找的秘密档案,也是存放在那里。吴彬,行动的时候,你负责引开他们护卫队的注意力,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给我掩护。无声,你准备好车,随时准备接应我们。”

  吴彬和秦无声齐声应,“是!”

  魏正涛卷起桌上的地形图,塞入怀里,对他们说,“好了,现在你们好好睡一觉,凌晨三点动手。”

  魏正涛刚刚躺上床,就收到一条信息,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发过来的一张照片,那是沈盈袖母子仨人站在别墅门口照的照片,三个人,比着胜利的手势,三张脸,笑得同样的阳光灿烂。

  一看到他们母子仨人,魏正涛一直冷着的俊脸上也扬起了温柔地笑。

  他的手指轻抚着沈盈袖的脸,将手机凑到唇前,亲了亲,就像是在亲吻她的脸一样,心中柔情万千。

  这才一天不见,他已经很想她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原来就是这样噬心噬骨的想念。

  可当他看清楚照片的背景上那刻画着的一个醒目的标记时,魏正涛的心抖了一下。

  这个笨女人,每天他训练两个儿子的时候,她心疼得个什么似地,这一转眼,她不但背着他自己上了魔鬼岛,就连两个儿子都一起带上魔鬼岛去了?

  这也玩得太过火了!

  魏正涛心中的火刚刚“蹭蹭蹭”地上来了,就马上又收到一条信息,“老公,看到照片了吧?好看吗?我和宝贝们现在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你放心!我们不会丢你脸的!我爱你!”

  信息的最后,还挂着一个大大的俏皮的笑脸。

  魏正涛看了,又觉得温暖,又觉得生气,在脑子里转了转,他才回她一个信息,“女人,擅自行动,洗干净屁屁,等我收拾!”

  又一条信息过来,“我好怕啊!”后面附带一个发抖的动作。

  魏正涛又按了一个回过去,“怕就求饶,喊一声老公我还要!我就放过你!”附上一个坏笑。

  沈盈袖笑了笑,又回,“魏正涛同志,你是我的!你的一辈子我要了!记住,不准让女人靠近你一米之内,否则,杀无赦!”

  后面附带一个拿刀砍人的动作。

  她的回话看起来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不过,魏同志看了很高兴。

  他的心一下飞扬了起来,出任务之前的凝重和压力,似是一扫而光。

  他又回了一个,“嗯哼,你的要求我听到了,你这个命令的时间我来定,时限是:执行一辈子!不过,女人,我也有个和你一样的要求,一米之内不准让男人靠近,时限必须也一样,执行一辈子!”

  沈盈袖笑眯了眼,又回,“好!一辈子,你可要时刻谨记!”

  魏正涛简单扼要地回了两个字,“谨记!”

  她不舍得就这么断了,又再回,“老公,加油!我等你回北京相聚!”

  魏正涛眼珠一转,又坏笑,“老婆,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一口一口吃掉你!”

  这一头的沈盈袖看到这个信息,忍不住扑倒在床上,笑得乐不可支,这还真是色狼涛的风格。

  就在此时,休息的哨子声响起,沈盈袖赶紧按了个信息发回去,“老公,我到时间睡觉了,保重!再说一声,我爱你!”

  看到他迅速回了个“嗯”字,沈盈袖抱着枕头,满足地合上了眼。

  沈盈袖疲累了一天,倒是睡得香香的。

  而魏正涛,却痴笑着看着照片上的那三张笑脸,一直未睡,直到执行任务的时间到来。

  第二天,沈盈袖听到起床号响起的时候,拿起手机,才看到手机里还有一条魏正涛发来的信息,“盈盈,等我回来,我带你去爱尔兰,我要握着你的手,一起按下我们的百年契约!”

  沈盈袖迅速回了一个短消息过去,“我等你归来!”

  这么一磨蹭,沈盈袖到别墅门口集合的时候,又迟到了。

  迎接她的,自然又是铁一刀的严厉训话,还有重罚。

  可因为魏正涛的那个短消息,沈盈袖的心一天都是飞扬的,就算吃苦受罪,她也是笑着的。

  爱尔兰的百年契约,她听说过,一直觉得那是一个对婚姻非常好的国度,爱尔兰不准离婚,婚姻只有1至100年的期限,你可以从中选择,期限越短,你付出的登记费便越高。

  而百年契约,仅震0。5英镑,约六块钱人民币。

  听说,在你们一起按动百年契约的那一刻,粉红字条还会出现这么一段话:

  “尊敬的先生、太太:我不知道我的左手对右手、右腿对左腿、左眼对右眼、右脑对左脑究竟应该享有怎样的权利,究竟应该承担怎样的义务。其实他们本就是一个整体,因彼此的存在而存在,因彼此的快乐而快乐。最后,让这张粉红色的小纸带去我对你们百年婚姻的美好祝愿!祝你们幸福!

  都柏林首席法官:吉米。里莫”

  沈盈袖曾在一本小说中看到过,男主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和女主结婚,便带她去了爱尔兰许下了百年的深情契约,之后历尽种种艰辛,两个人还是坚守着这个契约,最后,终于幸福地在一起。

  她曾经给魏正涛讲过这个故事,那魏正涛发这个信息,想要告诉她的,也是这样的意思吧?

  他们俩现在因为很多这个那个原因不能在国内登记,但只要有人脉有关系,他们就可以在爱尔兰结婚,而那个百年契约的意义,对她来说,也将更刻骨铭心。

  魏正涛,我等你归来!

  在等待的那些日子里,沈盈袖卯足了劲地训练。

  之后的半个月,魏正涛再没有一点音讯。

  在打了他几通电话,发了几个信息皆没有回之后,沈盈袖以为,他还在出任务,不能接受打扰,所以,担心的同时,也安静地等着他的归来。

  可她却从来也没有想过,她等来的,会是老爷子亲自通知的,魏正涛在海城牺牲的坏消息。

  这个坏消息,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横空直下,就这么直直地霹在了她的头上。

  沈盈袖手里的手机,当即摔在了地下。

  下一刻,她便马上迅速又抓起了手机,对着电话里的老爷子怒吼,“就算他死了,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老爷子,我要回去,看看他!”

  老爷子的声音如云雾中穿透过来,“好!两个孩子就让他们留在魔鬼岛,我会派人接你回来,送他最后一程!”

  送他最后一程!

  老爷子的这一句话,就像催泪弹一样,让大脑本来一片空白的沈盈袖,直接掉下泪来。

  她伸手抹干了眼泪。

  可那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她越抹,掉得便越多。

  她不相信!她真的不相信魏正涛会就这么死了,他对她的承诺还没有兑现,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魏正涛,你告诉我,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就像电影里的英雄,每次遇上危险的时候,到最后,总是会有惊无险的避过大难的,不是吗?这一定是老爷子和魏正涛在玩假死的把戏,用来蒙骗敌军的。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心里这样一想,沈盈袖好像感觉好受了一下,那颗动荡不安慌乱惶恐的心,也像是安稳了一点。

  从接到老爷子的消息时,安易如就一直陪着沈盈袖,看着她那双血红的眼睛,安易如的心也感觉到了一阵刺痛。

  一个女人带大了两个孩子,好不容易看到了幸福的光影,却一下子又幻灭了,让她如何去承受?

  沈盈袖在她的陪同下坐上了直升机,她一路上都很沉默,一句话也不说。

  就连安易如问她要不要喝水什么的,她都像没有听见,整个人就像是灵魂出了窍一般,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直升机这一次是直接降落在八宝山革命公墓。

  当沈盈袖看到那一排排整齐的革命先烈的墓碑,心里便在不停地颤抖着。

  她不是应该先回军区大院,又或者先去医院的太平间吗?

  为什么会直接送她来这里?

  不!不要!她不要下去!

  在下直升飞的那一刻,沈盈袖竟死死抓住了凳子的把子,她不要下去!

  她完全不敢想像,如果呆会真的见到魏正涛躺在了那里,再也不会说话,她会怎么样?会不会马上崩溃?或者疯掉?

  她不要去面对这样的时刻,她害怕,真的害怕,害怕得心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眼里的泪,不停地扑刷扑刷地往下流。

  “盈袖,下去吧!直升机不能在这里久停。”安易如轻轻地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试图给她一点力量。

  今天的安易如穿得也很严肃,依然是一身旗袍,却是纯黑色的,配上黑色丝袜,黑皮鞋,一身浓重的黑,就连一向妖娆的脸也第一次素面朝天,她这一严肃,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三十年代的民国女士,完全地颠覆了之前的形象。

  她体贴地从包里拿出一条黑色的丝质连衣裙,递给沈盈袖,“马上要进灵堂了,快去换上吧!”

  沈盈袖木然地接过那条裙子,起身,一步一步地按着安易如地指引,朝着机内的洗手间走去。

  她脱下身上还未来得及换下的迷彩服,换上那条黑色的连衣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样,恨透这个黑暗的颜色。

  黑色,在这个时刻,对她来说,代表的就是黑暗,是让她摧心裂肺的死亡!

  她颤着手,用力拉上黑裙子的拉链,再检视着镜中的自己。

  双眼红肿,脸色苍白得像女鬼一样,头发就这么直直地披散着,像是一刹那间憔悴了,像是一朵蔫了的雪莲,依然美丽高洁,却再无一点灵气。

  沈盈袖看着镜子,脑海里又突然出现魏正涛从后面抱着她,一起照镜子的那一幕,她的手控制不住地伸向镜子,在感触到镜子的冰凉时,手一抖,幻影便消失了。

  魏正涛,魏正涛,那个只属于她的男人魏正涛,真的走了么?你真的走了么?

  看到她久久不出来,安易如又担心了,走过来用力地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小袖,小袖,你换好了吗?”

  沈盈袖努力地朝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笑脸,沈盈袖,你要相信魏正涛,他是九头猫,没那么容易死的!

  深呼吸,再深呼吸……

  沈盈袖用力地拉开了门,看着门外担心着自己的安易如,她笑了笑,“安姐,我没事!走吧!”

  眼泪,好像是止住了!

  可是,这心却还是在颤抖,还是在空中飘浮着,还是那样的没有踏实感和存在感。

  看着八宝山公墓的礼堂就在前边,沈盈袖又是一阵心神恍惚,下机的没有注意,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就向前扑去,差一点就直接摔了下去。

  好在站在她身边一直关顾着她的安易如见机得快,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才堪堪避过了这一险。

  看到她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安易如生气地训道,“沈盈袖,你给我争气点,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看着你吗?老爷子对你的寄望这么深,还特地的三催四请地将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请出来教导你,你就想让老爷子看见这样颓废的你吗?你对得起老爷子吗?”

  沈盈袖回头,一脸哀凄地看着她。

  那双水波荡漾的黑眸中,盈满了让人心悸的悲伤和痛楚,她就那么瞅着你,根本不用说话,你的心就仿佛跟着她一起痛了,碎了。

  安易如轻叹一声,扶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小袖,你要明白,以后你站得越高,看见的死亡也会越多。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成为了一方领袖,你想要成为像老爷子、像魏正涛那样的人,坚决地去守护正义,那你就必须和邪恶作斗争。这种斗争不是一时的,而是一生的,无休无止的。你会经常面对兄弟姐妹们的死亡和伤残,如果你不能有很好的心理和状态去面对这一切,我劝你还是趁早退出,免得误了自己,也误了别人!”

  沈盈袖的身子一震,猛地回头看着安易如,双眸中瞬间燃烧起一股熊熊地火焰,这股火焰,照亮了她的整张脸庞,洋溢出一股动人心魄的美丽。

  她一字一句地对安易如说,“安姐,你放心,我不会崩溃,更不会退缩不前!魏正涛是我的信仰,他的信念,就是我的信念!就算他现在真的去了,我也一定会禀持着他的信念和心愿,继续地一直地努力下去!”

  安易如的鼻子瞬间一酸,很久没有哭过的她,看着倔强的沈盈袖,却差一点掉下泪来。

  沈盈袖凄美地扬起一笑,“只是,这个坏消息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让我没有办法接受,我多希望这不是真的。我和他因为误会和迫离,而整整分开了五年,这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才没过多少天,他又这么突然地走了,我一时半会真的接受不了。所以,请你允许我悲伤一阵,就一阵,好吗?我会好了,会好的!”

  看着沈盈袖那凄美娇艳的脸庞,安易如没有再说话,吸了吸鼻子,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庄严肃穆的八宝山革命公墓大礼堂内,来祭奠拜别魏正涛的人并不多。

  老爷子挺直了身子,端坐在门口的一张凳子上,沈盈袖是第一次看见老爷子穿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轮廓依然刚毅的脸上表情凛冽严肃,就这么板着一张脸,抿紧了嘴,让人望而生畏。

  魏锦堂也是一身黑色中山装,正站在老爷子的身侧,后面站着的,还有魏正杰、魏正刚,他们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齐齐地立在门口。

  旁边站着的是茜茜,她的眼眶也红红的。

  最后,是额上包着纱布的吴彬,甚至连陈勇,他都坐着轮椅赶来了。

  他们竟然都来了!都来了!这事……难道是真的吗?

  沈盈袖泪眼矇眬的望向那用鲜花包围起来的灵柩,她矇矇眬眬地看见了,那张刻骨铭心的俊脸。

  那里躺着的人,真的是他吗?

  躺在灵柩中的魏正涛,身上盖着鲜红如血的党旗,这个颜色,落在沈盈袖的的眼里,红得是那么地刺眼。

  老爷子在看到沈盈袖走进来的时候,他竟然站了起身,“丫头,你来了!”

  沈盈袖哽咽着,她不想哭,可那泪一下子控制不住,又自己冒了出来,只是一瞬,已是泪流满面。

  老爷子轻叹一声,“去看看他,告个别吧!”

  就在沈盈袖朝着灵柩走过去的那一刹,旁边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嘶吼,“你这个扫把星,你不准过去!你给我马上滚,滚出去!就是你这个扫把星出现以后,我们家才没有安宁过,给我滚!滚!滚!”

  这把刺耳的声音,沈盈袖恐怕至死也不会忘记。

  张倩,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是这么不待见我?

  张倩那连着好几声的滚字,就像是几把刀插入了沈盈袖的心里,让她那原本就痛不可抑的心,更是痛得让她指尖都抽搐起来,心脏麻木得几近至死。

  整个大礼堂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她们的身上,带着好奇,带着探究,在看了张倩一眼之后,便全都落到了沈盈袖的身上,低低的议论声开始在四周响起。

  “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帮魏家生了两个儿子的那个?”

  “好像是,之前就听说,是张倩不让她进门,没想到,现在儿子都死了,这张倩还在闹。”

  “说的也是,就冲她帮魏家续了种,还生了两个孩子的份上,她也不该这样对人家。”

  “就是,恐怕是中邪了吧!我看这女孩子就挺好的,要气质有气质,要样貌有样貌,她也不比人家好,嫌人家什么?”

  “再好有什么用,听说没家世没背景,所以没让她看上眼呗!”

  “死要面子活受罪!哼哼,看这儿子死了,她成这样了,以后连个端茶送水的媳妇都没了,活该!”

  “行了行了,人家这丧事当头,你就别说这话了。”

  虽然她们的议论声很小,但沈盈袖还是听见了,看来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张倩这样撒泼的行为,失的只是她自己的身份,反倒让众人的支持和好感觉都倒向了她这边。

  如果魏正涛真的不在了,那你张倩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叫的,你现在敢这样对我,不就是仗着我爱你儿子吗?

  沈盈袖冷冷地笑着。

  说她扫把星,我没到你们魏家的时候,你还不是得了病?

  如果我没到魏家,难道魏家和徐家就不会面对面地硬碰吗?真是笑话了!竟然拿她来说事。

  如果是在平时,沈盈袖也许还有和她对骂上几句的精神,可现在,魏正涛都不在了,她和张倩吵,还有什么意义?

  沈盈袖当作没有听到张倩的怒吼,继续一步一步地朝着魏正涛的灵柩走去。

  “扫把星,你给我站住,听到没有?站住……”

  张倩还在怒吼,却被老爷子怒喝一声,“你给我闭嘴!你还嫌不够丢人哪!正杰,把你妈送回医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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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爷爷!”

  沈盈袖对这一切都充耳不闻,她的眼里只看得见那张脸,那张她所熟悉的俊朗不凡的脸,离她越来越近了。

  魏正涛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宁静,安详,似乎是走得毫无牵挂一样。

  沈盈袖伸出手,轻轻抚上那张已经冰冷的俊脸。

  她细细地看着,一点一滴的蛛丝马迹也不放过,可是,怎么看,这张脸都是魏正涛的,甚至摸了摸耳根和脖子,都没有发现易容的痕迹,可她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不确定感?

  她还是不相信,他就这么走了!

  不相信,不相信,她死也不相信!

  沈盈袖使劲地摇着头,泪水纷纷落在他的身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直接倾身往下,直接将唇印在了他冰冷的唇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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